漆黑的街道上聚集了十来号鬼，他们大多穿寿衣，脸比纸还白，每人的肩膀和头顶都落着厚厚的雪，像撒了糖霜的粘豆包。
我走过去时，所有鬼都盯着我使劲看，他们排成长队，整齐地阵列在一户人家的门前，从门口停放的奥迪车来看，这户人家属于村里的富户。
我排到队伍的末尾，捅了捅前方女鬼的胳膊：“大半夜的，你们搁这干嘛呢？”
那女鬼回过头来瞅了瞅我，一张嘴，满口的廉价胭脂味：“这是马家，马家是村里的大户，我们在排队吸他家的富贵气呢。”
询问后我得知，这些鬼有的是村里的家神，有些是路过的野鬼，听说马家媳妇生了个大胖儿子，他们就过来讨食吃，毕竟富贵气对于偏远农村来讲，可是很稀罕的精粮，并不是谁家都拿的出来的。
女鬼向我一个劲地控诉她家的穷酸与落魄，说她已经穷气中毒到快要死了，并表达了想换户人家当家神的强烈渴望，问题是她太弱了，跟我是同一档的下等鬼，谁家吃饱了撑的，选条狗来当家神，也不会选我们这样的下等鬼啊。
我从女鬼的抱怨中得知，这个村儿的名起很不吉利，叫恶狗村，起这名是因为早些年村里野狗横行，狗伤人事件频发，如今狗虽然是没了，但这里的村民可比狗坏多了，狗咬人，他们吃人。
有时候人越穷，越坏，越坏越穷，这是个无解的死循环，但凡还有点人性的，他一定不会再住下去，他早拖家带口的跑了，留下来的那已经不是恶狗了，是恶蛆。
我相信什么样的家，就产出什么样的家神，当女鬼问我，你是东北人吗？是外地过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前方三个男鬼回过头来，不怀好意地冲我狞笑起来。
三鬼来到我跟前，不由分说地把我往小巷子里拽，边拽边坏笑：“你来一趟，有人找你……”
我被拽进巷子后，三鬼呈三角形将我围住，一个留短发，满脸猪皮褶子肉的中年男鬼上下扫视着我，瞄到我腰间的刀时，眼睛里冒出贼光：“咦……你这刀挺不赖啊，解下来我看看。”
“中！”
我解下刀丢给他，男鬼咔地抽刀，寒光打在他满是尸臭的脸上，打的银芒闪闪：“好刀！可惜，是杀人的刀，杀不了鬼。”
他一脸惋惜地把刀收入怀中，又看向我脚上的鞋：“鞋也不赖啊，脱下来瞧瞧。”
我脱鞋时，另两只鬼不客气地搜着我裤子口袋，我好奇地问了句：“你们抢完我，能放过我吗？”
“不能啊。”褶子肉男鬼答道：“还得要你给咱们泄泄火，瞧你长的真不赖，得劲！”
那两个男鬼也奸笑起来：“这小孩长得真得劲，细皮嫩肉的，跟小羊羔似的。”
我把鞋子交出去，褶子皮接过鞋子又道：“泄完火也不能放过你，得弄死，免得你家人来找咱们的麻烦。”
我嗯了声，突然发难，右手中指狠狠扎向褶子皮的下巴，这一指戳进肉里，如同戳进一团湿冷的棉花，戳的我心拔凉拔凉的，万万没想到这拼尽全力的一指，居然没扎穿他的下巴？
褶子皮疼的惨叫一声，挥起王八拳来揍我，我抢在他出拳前，精准地一把抓到了他的篮子，狠狠一捏，杀猪的惨叫声震耳欲聋。
他两个同伙从后面扑过来抱我，我一记势大力沉的回身肘，砸的一鬼满嘴喷血，牙齿吐的像爆米花，这边抓篮子的手松开，撕住另一鬼的头发，按着他脑袋一下下往墙上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