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素昆猛地回过头来,指向我大声道:“你!是第一个在我身上留下伤疤的人!”
“先前是我小瞧了你,我不应该因为你衰老的外表而轻视你,这种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你!值得被我尊敬!”
连素昆都这样说了,那些本打算继续讥讽我的福生天们,也不得不选择收声,可我依旧还在咳血,这个把白发扎成马尾的糟老头子,全身的衣物都被海水和血污打湿了,看上去狼狈无边。
封十九见状不对,赶忙冲我扔过来一葫芦药酒:“三坡,快喝下这个,它可以压制你的伤势!”
葫芦在空中飞行,二皇子厉声喊道:“素昆!给我砍碎它!”
素昆摇头,并没有出手:“我尊敬他,我不会这么做。”
二皇子顿时大怒:“我操!你装你妈的清高呢?素昆你特么别忘了,你只是我花钱买来的狗!”
我接住葫芦,拽开塞子仰头大灌了一口,感觉一股烈焰顺着喉间在胸膛散开,暴躁的热流涌向全身,我终于不再咳嗽了,冰冷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指尖,也总算被填充了一些暖意。
素昆不理睬二皇子的谩骂,看着我喝光葫芦里的最后一滴酒后,他冲我笑了笑:
“我缺钱,他给的太多。”
我扔掉喝空的酒葫芦,也冲他笑了笑:“我懂。”
素昆看我的目光更加奇异了,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我:“你的刀法很好,你在天上,廖志坚在沟渠里,我想,你这样的家伙应该和我一样,一生未尝一败,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道疤痕。”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你错了,我和你正好相反。”
说着我脱下泥泞的上衣,我身体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刀疤,伤痕密密麻麻,何止千道?简直触目惊心!
人群里爆发出惊恐的哗然,那些嘲讽过我的福生天,此刻内心一定很后悔,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瘦弱腐朽的老人,他们看到的是从远古走来的混沌凶兽,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伤疤意味着什么了——这个人的一生所经历过的腥风血雨,一定是以【量劫】为单位衡量的,他的每一个对手几乎都强过他千百倍,他这一生总是在越级挑战,他是卑微的尘土,却用生命去反抗命运的不公。
他从浓稠的血河中走来,留下了这满身伤疤,他在秦岭,他崛起于东北边荒,他曾沉浮于阴间,曾在无间地狱里蹉跎,他在版纳起势,在秦岭绽放……那些恐怖到几乎无法战胜的,在他身上铭刻下伤疤的人们,如今早已成了他脚下的森森白骨。
素昆久久凝视着我布满伤疤的身体,不由得肃然起敬,冲我鞠躬抱拳:
“我以为一生征战无数,却不留伤疤者,可称为超凡!现在看,我哪懂什么是超凡啊?”
“观你伤疤,如观你一生的传奇经历,老前辈才配称得上超凡二字,请受我一拜!”
他是高高在上的无想天,他却称我为前辈,他不但嘴上说,他更是用行动来证明了对我的尊敬。
素昆将手中的木刀轻轻捏成木粉,拍了拍手掌,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金属刀具。
手握墨绿色的刀柄与刀鞘,他将那把刀缓缓抽出时,我看到了一道耀眼的寒芒,这是一把堪称天兵的造物,刀身窄而长,刀体上布满了墨绿色的云纹,刀刃如琉璃般透明,反射着高维世界的耀眼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