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踮起脚尖,踩着小板凳把碗筷摆在桌子上,稚声道:“夫人和崔哥哥来咯,爷爷,咱们可以开饭啦!”
陆映闻言,瞥向门外。
崔季一袭青袍容貌清隽,撑着油纸伞,紧紧护着身边的少女。
少女穿着嫩黄色窄袖织金上襦,搭配石榴红罗裙,纤腰细细,似乎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正仰起头朝崔季笑。
她笑起来时两靥浅浅,凤眼弯起,明媚撩人,仿佛连周遭的景致都因为她而显得明亮鲜活起来。
他们看起来真相配。
不像是朋友,反倒更像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昨夜他们借着解毒的名义楼抱在一起,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做别的事?
陆映收回视线,胸腔里涌出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终于要开饭了,崔季正要坐到沈银翎身边,陆映撩袍,不动声色地抢先落座。
崔季顿了顿,沉默地坐到对面。
开饭之后,崔季正要盛一碗春笋炖鸡汤,陆映却按住汤匙,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叫崔季的手顿在半空,十分的尴尬。
俞青衡轻咳一声,笑道:“我最爱吃昭昭做的饼,子衡啊,你还没尝过吧?”
崔季恭声:“沈夫人做的春饼,看着就很有卖相,闻起来也很香,我今日定要好好尝尝。”
他伸筷子夹春饼,陆映面无表情,又按住了他的筷子。
崔季再好脾气,被故意连着落了面子,此刻也忍不住抬眸:“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陆映拿了个食盒,把十几张春饼全部装了进去。
他合上食盒的盖子,漫不经心道:“带回东宫,给狗吃。”
崔季哑然,脸色十分难看。
陆映盯着沈银翎,一字一顿:“沈夫人舍不得吗?”
却不知是在问她舍不得这些春饼,还是舍不得他落崔季的脸面。
沈银翎前几日才大闹过上元节,全靠陆映帮她把案子遮掩了过去。
她本就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又怎么可能拒绝这种小事。
她道:“几张春饼而已,殿下想拿就拿吧。厨房里还有剩余的面团和馅儿料,我再做就是了。”
说罢,像是试图缓和气氛,又起身给在场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春笋鸡汤。
崔季接过鸡汤,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含笑望向沈银翎,温声道:“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夫人真是好手艺。”
沈银翎心情还不错:“崔大人谬赞。”
想起崔季昨夜那样帮她,甚至连头发都白了一缕,她又给崔季夹了个鸡腿:“你昨夜伤了身子,该多补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一副夫妻架势。
加上座位正好是在彼此对面,更方便了眼神交流。
陆映坐在旁边,脸色更加沉黑。
难道昨夜他就没受伤吗?
为什么沈银翎只知道照顾崔季?
况且什么叫“多补补”,崔季昨夜干了什么他就虚了,需要多补补?!
陆映的胸腔里像是燃起了一团妒火,往常的从容淡漠全都被焚烧殆尽。
他没办法再和这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没办法再多看他们一眼。
他霍然起身,拎着食盒拂袖离席:“孤饱了,告辞。”
上元节的事,沈银翎一直想当面谢他。
她放下筷箸,跟着起身:“我去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