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为什么哄不好昭昭?
——她自情窦初开以来,就未曾被人在感情中好好对待过。
昭昭和薛绵绵不一样,她被许多王孙公子喜欢过、追求过,当年陆时渊几乎把她当成了祖宗供着,他无条件地纵容她,甚至连要他的命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昭昭见识过很多爱。
而他拿出手的那份爱……
在她眼中,是不是根本不够看?
长夜漫漫。
今夜虽是除夕,可陆映和薛伶都辗转难眠,不曾舒心。
…
过完正月,芙蓉殿外春寒料峭。
小陈太医走后,海棠低声道:“郡主如今已是九个月的身孕,恐怕下个月就该生了,陛下那边却一直以为郡主是八个月的身子。若是孩子足月而生,会不会引起陛下的猜疑?”
猜疑这个孩子根本不是崔季的。
沈银翎坐在窗边,看枝头冒出来的细微嫩芽。
她轻抚孕肚:“足不足月的,哪儿那么容易看出来?就算真的看出端倪,我不承认就是了。”
顿了顿,她又道:“临盆的时候,就说我突然摔了一跤,所以提前产子。”
海棠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只得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微雨笑着进来:“郡主,薛姑娘来了,还把她未婚夫也带过来了!”
关淞原和薛绵绵并肩而入。
沈银翎好奇地打量他,男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倒还算俊秀干净。
“昭昭!”薛绵绵活泼地上前挽住沈银翎的手臂,“这位就是关公子!我想着我与他已经订过亲,下个月就要成婚,也算是一家人了,就把他带过来给你拜年!关公子,这位就是昭宁郡主,我一向把她当做亲姐姐的!”
关淞原笑吟吟作揖行礼:“淞原见过姐姐。”
沈银翎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
姐姐?
这人倒是嘴甜。
沈银翎示意他坐,又叫海棠端来糖糕茶点,温声道:“春闱在即,关公子不在家中读书,怎么有空进宫给我拜年?”
“春闱要考的四书五经,关某都已经记在了脑子里。”关淞原温声细语,“一直听绵绵说姐姐待她如何如何地好,因此特意前来给姐姐拜年,感激姐姐这些年对绵绵的照顾。”
他说着,命人呈上了带来的礼物。
沈银翎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副明晃晃的黄金头面。
捧在掌心,沉甸甸的。
沈银翎合上锦盒:“初次见面,我怎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姐姐对绵绵的关照比黄金更加珍贵,这些东西不值当什么。”关淞原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了眼挂在木施上的玄黑色暗绣团龙纹狐毛大氅,削薄的嘴唇忍不住欣喜弯起,“姐姐只当戴着玩儿。”
他这一眼看得很隐晦。
沈银翎却凭着多年养成的察言观色,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顺着他的余光,也看了眼那件大氅。
是陆映的大氅。
他正月间一直宿在芙蓉殿,殿中留了不少他的物什。
沈银翎托腮看着关淞原,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