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一怔:“昭昭和崔季两厢情愿?什么意思?”
陆映从怀袖里取出两截折断的木钗,随手丢弃在地:“她这几个月以来,每日都簪着这不值钱的玩意儿。”
木钗简朴,在华贵端肃的御书房里相当另类。
陆时渊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崔季送她的?”
昭昭从小到大只喜爱珠玉金银,宁肯不戴钗饰,也从来不屑于佩戴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可她竟将这木钗戴在头上,还一连戴了几个月……
双手悄然攥紧成拳,陆时渊咬牙:“她不能和崔季在一起!”
崔季算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寒门出来的落魄书生罢了!
金钗都买不起,好意思送一根木钗!
他还能给昭昭什么?!
他陆时渊随手打赏昭昭身边的丫鬟,都是金玉之物!
陆映也看着那根断裂的木钗,语气凉薄:“皇兄大约还不知道,崔季是父皇遗留在甘州的私生子。你以为他是如何拿到丹书铁券和赐婚圣旨的?不过都是父皇给他的补偿罢了。”
陆时渊的脸色又是一变。
“所以……”他紧紧按住轮椅扶手,“崔季是你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们兄弟共有一个父亲,似乎连眼光都相当一致。
一个个的,全都栽在了昭昭身上……
陆映不置可否:“甘州那三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崔季,皇兄可懂朕的意思?”
陆时渊自然明白。
共患难的感情,要比同富贵的深上许多。
更何况崔季是昭昭一手推到朝堂上的,他们一起筹谋了许多事,说崔季是她最信任的一枚棋子也不为过。
而现在,执棋的人喜欢上了她手里的这枚棋子。
陆时渊胸腔里窝着一团火。
从前在昭昭心里,陆映排第一,他排第二。
现在,崔季排第一,陆映排第二,他排到了第三。
可是,凭什么?
输给陆映,他认。
可他凭什么,要输给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不知所谓的人?!
胸腔里乱窜的火气,烧得他灼热窒息,恨不能立刻回到过去,把崔季从沈银翎的人生里整个抹去!
“所以,”陆时渊望向陆映,“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崔季去了北方,正在游说诸国。”陆映把玩着墨玉扳指,“你猜,若是他死在了别国,昭昭会如何?”
陆时渊眸色渐深:“你是想……”
如果崔季死了,昭昭自然也就成了自由身。
即便如今昭昭再怎么喜欢崔季,只需再过几年,她也就能慢慢忘记崔季。
届时,他和陆映都能少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陆时渊注视陆映那张金相玉质的面庞,忽而讥笑:“世人都说你端肃清正,如今你干的,却是谋害朝臣、残杀手足的事。若论伪装,陆映,世间真是无人及你。”
陆映掀起薄薄的眼皮,冷眼看他:“朕做的事,不也是皇兄想做的吗?你我二人半斤八两,你又有什么可嘲讽的?”
这番话说到了陆时渊的心坎上。
毕竟,即便陆映不想对崔季动手,他陆时渊也是打算亲自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