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是几乎，并非面容有何明显差别，而是在眼神上。
御和羽清几乎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但看人的眼神却截然不同。
羽清早早步入大乘期，平日自是威仪万千，然她行事随心，常给人盛气凌人不敢接近之感，但在大事上又从未有过偏颇疏漏，可谓将傲气与正气集于一身，因而不少人对她都是又敬又怕。
同样是威严疏离、居高临下的眼神，御的眼神却莫名透着邪气，正气在她身上丝毫不存。
“何时发现的？”一改先前对离珠的态度，御目光淡漠地打量着离珠，问道。
此时她的声音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若御不开口不看人时，与羽清大抵能有八分像，看人时眼神出现变化这相似度便只有八分，若只开口却是只有九分像了。
作为羽清的亲传弟子，离珠虽然并非常留玉极殿，对羽清的声音却也极为熟悉。
原本御和羽清的音色并不像，因而她此前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谁知如今御竟然连声音也同羽清相差无几。
对上她的目光时，离珠竟不由自主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不过她转眼便恢复了过来。
还是不一样。师尊不会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即便是当初柳安筠将她救下，羽清以分神降临与她相谈，也不是这般语气，彼时她二人尚且是素不相识，她知道羽清的大名，羽清却是连她是哪号人都不知道。
御的语气却是能明晃晃让她感受到对方明晃晃的疏离。
先前诸神说御本是上界神君之魂，对她亦多有恭敬，看来她应是在上界能够号令诸神的存在，所以才会经年累月养出了这等气质。
“先前略有怀疑，与师尊谈过后便已猜到，这才赶来求证。”离珠直直看向御，“想不到上界之神下界竟找不到合适的躯体，还需要同我师尊抢夺。”
诸神说御是为找寻主君魂魄和她自己被打散的魂魄的，原本与下界之人不应产生交集，却不知为何御会同羽清的魂魄挤在一具躯壳中。
想来羽清先前修炼速度会受影响便是被北境阵法影响阴差阳错将御给唤醒了。
羽清是完魂，御却是残魂，两者相争本应羽清占优势，偏偏御又是九天神，下界之人自然无法抗衡执掌万物运转的诸神。
所以羽清才会被影响这么久。
御眼神微冷：“干我何事？最初我无法适应下界且魂体受损陷入沉睡，若非被惊动，又岂会与她起冲突？”
御一想到当初的情形心中便有火气窜出来：“且我原是想要同她和平共处，等她寻到个能寄存我魂体的东西后便出去，我自认并无任何地方对不起她，反倒是她这卑鄙小人，将我弄出去还不够，还趁机打伤我等将我们弄到了这鬼地方来。”
“师尊因你之故修炼速度大跌，你并非无辜。”当年之事离珠一知半解，只能挑着反驳了一句。
御扭开头去懒得看她。
“小友今日来此，只为求证神君的身份吗？”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思明老者见状笑眯眯开口问。
若只是为了这件事，离珠完全没有必要千里迢迢跑一趟，她既然已经猜到了御的情况，大可直接询问羽清。
“确有要事。”离珠点了点头，手腕一翻绣金神卷出现在她手中。
看到这神卷，众人面色微变，就连御也不由自主转回头来看向她手中的卷轴。
“绣金卷为何会在你手中？”上一次见面，思明等人对他们都颇为和善，这一次相见态度也是颇为友善的，但在见到离珠拿出绣金神卷的刹那，众人看她的眼神却都有些不善了。
“上界之物，岂能为尔等持有？”元宜面露冷色，手中长枪直直朝着离珠手上的东西而来，一挑一刺便欲将神卷自离珠手中挑落。
上次还慈眉善目温言以对的人转眼便刀剑相向，对她手中的东西更是一言不合直接上手来抢，离珠的面色一下黑沉如锅底。
“你们此等行径只怕不太合适吧？”收回手躲开刺来的长枪，离珠皱了皱眉，冷声道。
“本就是我上界神域之物，你如今自当物归原主。”元宜不为所动。
离珠闻言，冷哼一声，转眼神卷便自她手中消失，她整个人往后倒飞出去用元宜拉开距离：“若是天道赐予，你当如何？”
“不可能！”元宜一开口便直接否定了离珠的话，“神域之物天道岂能随意交予下界之人？”
打量的目光落到离珠身上，元宜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况且以你如今的能力，也无法驾驭神卷所记内容。”
别说是离珠，如今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否则又如何能作为上界诸神所练之法？
“这神卷自然不是给我的。”离珠倒是对她的话不甚在意，“神卷是天道赐予我师尊的，不过我正好能与它产生感应，师尊便将这神卷转赠与我了。”
见元宜还想说话，离珠抢先一步开口截住她的话头：“我今日来也并非为了神卷归属之事。”
听到神卷是天道赐予的时候元宜便有些下不去手了，听离珠说天道不是准备给她的还松了口气，一听说这神卷原本是为羽清准备的，她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若是有什么人能使用这神卷，只怕普天之下也不过一个羽清而已。
“诸位既为九天神，执掌天地万物，应当不难出看此处的阵法其实是由归神阵演化而来的吧？”离珠第一想问的是这个。
绣金神卷说诸神使用绣金神卷调整天地清浊二气，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归神阵？能认得归神阵，要看出这阵法来历不是轻而易举，为何还会被困在此处？
“是又如何？”元宜不明所以地答道。
“那诸位为何还会困在此处？”目光不疾不徐打量过对面的众人，离珠双目微眯，“且归神阵的作用你们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
竟然还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