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这个姿势坐了很久,没哭没闹,也不再说话。
大门前突然变得安静,静得荣光心里发慌。
寒风带着冰雪呼呼地从这经过,吹乱了小猫额前的碎发。
他身上的衣裳早已被雪水浸湿,却没有一丝动弹的意思,就那样坐着,直到整个身体被冻得麻木,只有胸腔里那颗炙热的心脏还在砰砰跃动。
“臭门,你知道吗?他们都不在世上了。”
小孩摸了摸自己的右胸口,想说他们都在这里,但话还未出口,眼前却忽地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荣光见着对方晕了过去,吓了一跳,但他说不了话,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躺在雪堆里的小猫,在心里无声地祈祷平安无事。
好在,他的祈愿真的被听见了。
几分钟后,有两只老猫顺着雪地上还未被冰雪掩盖的脚印找了过来。
他们在见到躺在大门前不省人事的孩子后,便急匆匆地大叫着跑了过来。
“晴云?!臭小子!你醒醒!!”
司清赶忙脱了外套,将全身发烫的孩子塞进自己的大棉衣里,紧紧地裹好抱在怀中,嘴上却依旧没停下骂骂咧咧,
“这小子怎么真跑这来了!臭王八羔子,老子回头把他家的酒全霍霍了!!”
李叔拍着司清的后背顺气,又想着老朋友风寒才好了没几日,便赶紧把自己的厚外套脱了,披在对方的身上。
“莫气莫气!发现得早,没事的,这孩子一看就是耐抗的,之前那么多伤都熬过来了。我们快回去给他上药吧!”
说完,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这扇厚重的木门。
从背后吹来的寒风撩起了他发白的鬓发,却也无法撼动这座沉重的守护者半分。
李叔闭了下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陪着老朋友急匆匆地赶回去了。
荣光松了口气,却到半夜时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熟悉身影,才发觉那口气松得太早了。
他那吃惊又无奈的目光扎在对方的身上,但小猫显然感受不到这炙热的视线。
这孩子显然还没退烧,脸颊通红,额头上贴着退热贴,身上裹了一件又一件的厚棉衣,比早些时候的他看起来还要再胖上不少。
荣光正诧异这小孩为什么又来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韵力撞在了门上。
青年心里一跳,很快作出了反应,联合咚锵镇的结界和门上的封印一同反抗,急忙将这意图破门的韵力反弹了回去。
结果便是,这只小小的白猫被这股力道砰地撞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变成了一个白白的小雪球。
“可恶!!”
雪球大喊了一声,又因为喉咙太过干涩而瞬间哑火。
他挣扎着从雪堆里爬了出来,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后,便跑到了他的老位置上,一脚踢掉了砖上的雪,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不再是背靠着门,而是正面对之,抬起头,一双闪着怒火和不满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荣光心虚地躲开那道根本看不到他的视线,又稍许蹲下身,侧耳倾听,企图借此了解孩子可能会透露出来的任何小秘密。
但不幸的是,除了憋不住的咳嗽和喷嚏外,小猫闷在围巾里的嘴巴并未出过一个字眼。
全程只有那一双亮着光的炯炯目光紧紧地扎在门上,荣光时不时瞟到一眼,都觉得心里发虚。
真是的,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过来啊……
青年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猫在这安静地从黑夜蹲到天明,也从清醒的愤怒蹲成了昏沉的不甘。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吹胡子瞪眼的司清黑着脸,急匆匆地从远处小跑了过来。
他一把扛起了迷糊的小猫,一个巴掌拍在了孩子冰冷的屁股上,硬生生地将小孩打得清醒:
“你在这睡!你在这睡?!老子给你弄的小火炕不暖吗!冻死你个小王八蛋算了!”
小不点儿没敢说话,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能委屈吧啦地趴在司清硬得硌猫的肩上。
那含着泪花的眼睛还盯着那扇门,小孩挥舞着拳头,用他那破嗓子不甘地喊道:
“臭门,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给砸烂!等着……嗷!”
不甘的宣言还未发表完,他的屁股上便迎来了一个巴掌。
“烂烂烂,什么烂摊子!再吼你那破锣嗓子,老子先把你屁股打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