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苍白的手指摘下一根挂满雪的花枝，原本满满绽放的花球早已枯萎，被厚重的雪压得沉重不堪。
这可是那个人送的花树。雪华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已经不堪负重的花球。本是一簇簇饱满的雪白花团，如今却秀丽不再。那个人不在了，竟然连他唯一的痕迹也逐渐消失。
那双纯白眼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平静地凝望着疲惫不堪的花树。
有轻巧的脚步声，柔和地踩在雪地上。一位年轻的不速之客。
雪华不用转身便知道他是谁。
“哎呀，真是稀客。”雪华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要喝点什么吗？”
跟她一样面无表情却稍显稚嫩的脸庞上，嘴角小小上扬，“不甜的都可以。”
第二异境飘着永不停止的大雪，比起那时间静止的纯白领域，倒是多了一丝生机和动态。
即便是如此的冰天雪地，不速之客的神秘少年也完全没有感觉到寒冷。他甚至都没有喘息，只是像一尊雕像般矗立着。
纯白茶杯精致小巧，冒着丝丝冷气的茶被缓缓沏入茶杯中。雪华递给了眼前的第一神子。他碰触到了她冰冷的手，仿佛早就习惯似的，正常又自然地接过了茶杯。
“你是想看那孩子的记忆？”冷艳的第二神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调笑，虽然她永远无法读懂眼前之人的眼中所藏，可是依她对他的了解，他有时候还算是个异常单纯的少年。
“嗯…… ”看不见眼睛的少年似乎有些惊讶，“雪华为何会知道？”
“你把她放回去，我就猜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一向清冷的第二神子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话多，“是这样吧，凛？”
“嗯。”被称作凛的少年淡淡地回应了句，没人能窥探到他心中所想，毕竟也没人能望进他的眼瞳之中。“所以可以吗？雪。”
“来自你的命令，我当然无法违抗。”雪华勾唇一笑，没有人抗拒凛的请求，“只不过我看过她的回忆，那里什么也没有。”那里既没有她身在人间的美好记忆，也没有她被献祭时的痛苦记忆，更没有她遇见珑玲之后的所有记忆。
遮住眼帘的符文因为少年惊讶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如雪一般的神子则是接住他的吃惊，继续说道：“既然身为她主人的珑玲都不在乎她的毒性，甚至知道她被你送回去了，马不停蹄地就追回去了。所以，只要不让她离开那里，不就好了？”
虽然，雪华自己对那个祭品少女的毒性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你不想她死，是吗？”雪华无法想象那张符文下究竟是双怎样的眼瞳在注视她。他永远都像是个洞悉一切的旁观者。
“嗯，”雪华说道，嘴唇再次淡淡勾起，“当然，我也不想让她返回人间。”说完抿唇一笑。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坏心眼。”凛发出一声轻笑，是少年般的清亮嗓音。
“毕竟……”雪华眯起眼睛，摆出一个看似温柔的微笑：“枢礼好像很烦恼她的存在呢。”
凛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因为那件事。
他的身影变得透明了，赶紧喝了一口雪华为他泡的冰茶，包裹在白色布料中的身体又有了实体。
雪华的嗓音再次响起，清冷虚无：“反正无论我如何想，凛也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么？”
就像上次一样。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他们之中，哪怕是她，谁也无法左右凛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