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烟以前给研究生代课的时候，曾被师弟师妹们尊称为“铁面李清照”。
那是因为，她虽然平常看起来气质淡然，但是——
做起事来的认真程度，简直堪称学院魔鬼top1！
尤其是当欧阳烟专注于某件富有挑战性的任务时，她周身那股子不自觉凝聚的冷冽气场，也曾叫他们的老教授都连连咂舌，直呼佩服。
所以，当她脸色一冷，在场的几个蒙古大汉都被这个瘦瘦高高的小丫头镇住了。
半晌过后，大图才结结巴巴地问她：“那，那你倒是说啊，现在该咋办呐？”
欧阳烟形状姣好的眉轻轻蹙着。
她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之前接触到的理论知识。
欧阳烟安静地思考了很久。
久到巴雅尔都快沉不住气了，她才终于开口说道：“先想办法让母牛的宫口打开，最好是能用人工的力量把小牛犊拽出来，否则——”
“否则咋样！”
大图慌忙问道。
否则你就祈祷吧，祈祷现在天上“夸嚓”一道惊雷给你送下来个会做剖腹产手术的兽医大神。
要不然的话，你未来半个月得吃牛肉吃到吐了。
欧阳烟没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
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没搭理大图。
开玩笑，她欧阳烟也是个有脾气的硬钉子。
刚才被大图急赤白脸推搡的那一下，她现在脚踝还隐隐作痛呢！
大图在欧阳烟这里闹了个没趣儿，自己的酒也慢慢醒了。
现在他看欧阳烟的态度，也自知有错。
人家不搭理他，他只好尴尬地搔了搔头。
“活该，滚一边儿去！”
巴雅尔老人给了他一脚，把他赶到了木屋外面。
“欧阳姑娘。”
巴雅尔老人颤颤巍巍蹲下来，“咋样啊？这老牛……还有救不？”
“母牛的宫口还没开全。”
欧阳烟摇摇头。
她看看外面的夜色，心里大概估摸着时间，回答他说：“把它拉起来，牵出去转几圈吧，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
“好好好！”巴雅尔一听，赶紧用当地语言招呼几个大汉上前来帮忙。
巴雅尔老人一看就是在当地牧民之中，威望极高的。
他一声令下，几秒钟的时间大家都各归各位了。
五个大汉齐心合力把母牛推成了跪卧的姿势。
接着，大图也进来了，他从腰间取下鞭子，挥手抡圆了一下下甩在老牛的屁股上，刺激它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半条脱落的小牛犊蹄子立刻“哗啦”一下子坠了下来。
这时，大图家里养的大黄狗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过来，它张开嘴一口咬住挂在半空中的胎衣，用力往后扯。
“畜生！去！”巴雅尔老人一脚把大黄狗踢走。
欧阳烟甚至抽空跑了个神——
这巴雅尔老爷子看起来颤颤巍巍，拄着拐杖一步三摇的样子，踹人踹狗可是利索得很！
真厉害！
佩服佩服，欧阳烟甘拜下风！
“快快快，牵出去遛遛弯儿！”
巴雅尔不知道欧阳烟天马行空的念头。
他抬起拐杖，指挥着木屋外面的无关人等都散了，让大图牵着母牛，绕着草场一圈一圈慢慢地走动。
欧阳烟也走了出来，她疲惫地抱着手臂，闭眼倚靠在木门框子边上等待。
“欧阳姑娘，真是没看出来啊，你还会给牲口看病呢。”
巴雅尔被婶子搀扶着，慢慢走到她身边。
老人身上有一股历尽千帆后的沉静气息，让欧阳烟浮躁紧张的心情稍稍踏实了一点儿。
欧阳烟勉强笑了笑，随口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学过一些，不敢保证能救活。”
其实她才是心里头最没底的那个。
当地人有当地人的土法子和经验。
而她，也只不过是比这些人多了一些前沿理论而已。
要是这回因为她的一时冲动，真把牛给治死了，恐怕那个叫大图的莽汉子，真能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所以欧阳烟在一开始，心里已经默默决定好了——
她得死死抱住巴雅尔老人这条金大腿！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待会儿天一亮，她就让老人把自己送到王从戎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