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安的白眼,李儒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还在那里兀自说着一些细节。
他是要跟随董卓第一批进京的人,因此倒是不怎么担心董卓的状况,有他在一旁拉着,想来也不会让董卓刚一进京,就被钱财女色迷失了双眼。
他说得更多的,还是牛辅所率领的大部队。
牛辅所率领的是西凉军的主力,包括西凉铁骑在内,足足三万多人的军队。
这些人交给牛辅管理,其实李儒是知道他没有这个才能的。
只不过牛辅毕竟是董卓的女婿,有这层关系在,用起来倒是比李傕郭汜等人更放心一些,只是军纪方面,李儒多少还是要啰嗦几句。
这次他们进京,不仅仅是要当权臣,更多是还是要好好杀一杀那些世家的威风。
因此,在军纪上,他们就万万不能被世家们给抓住把柄,要不然的话,到时候满朝皆是敌人,那可就不好办了……
至少,也得拉拢几个世家,看着他们先狗咬狗一阵才行。
只不过嘛,李儒的担忧落到牛辅耳中,牛辅却觉得有些不胜其烦。
“文优,你何必如此啰嗦?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成不了事的人吗?都是女婿,你差不多就行了,岳父大人的事我必定放在心上,你就不要在这里聒噪了。”
牛辅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在他看来这李儒无非就是担心他会去纵军劫掠罢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这李文优是怎么想的,他牛辅难不成是个没脑子的人吗?在这个时候去劫掠老百姓,那不是给岳父的脸上抹黑不成?
更何况,那些泥腿子又有几个钱?他冒着这么大风险去劫掠,结果就抢回来几个鸡蛋和几袋子粟米?
真当他不会做生意啊?要抢肯定也是抢那些世家豪强的啊,随便一家就有数不清的金银粮草,家里的美人更是和水一样,不比乡下那些瘦的和麻杆似的庄妇要好得多吗?
真把他当傻瓜了还……
很快,在李儒说完了之后,董卓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无非就是要众人各安军令,不得肆意妄为之类的话。
做完了这些,董卓便挥手示意众人先各自散去了,至于这出兵的时日,就暂时定在三月春暖的时候。
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在他看来皇帝也差不多就这点寿命了,到时候可别去早了,干瞪眼不说,还会惹得一身骚。
……
刚一出帅帐,牛辅、吕布等人便各自回营整军,去做到时候发兵洛阳的提前部署。
这边李儒见状也想开溜,只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张安眼疾手快给拽到了一旁,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质问。
“李文优,你到底几个意思?这种时候安排我去守关,你就不怕京城里出点什么事情吗?”
“京城到时候有我在,能出什么事情……”
李儒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尽量不去看张安的双眼,但是张安却根本不跟他玩这一套。
“你少来,这种时候把我调走,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做什么……西凉军虽然兵马不少,但是势力却很孤独,你无非是想着把我支走,不让我动京城府库的主意罢了,我可告诉你,这些事是一早商量好的,关东百姓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粮食你省不下来!”
“元平先生,这就没意思了吧?”眼见心思败落,李儒索性也就不装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百姓考虑,可是你这个时候带粮草出京,你就不怕那些世家提前反噬吗?那么多世家加在一起,我可没那个本事护董公周全。”
说到这,李儒又不禁自嘲地笑了下,“到时候你张元平远在关东,等你收到消息回来,怕是我和董公的尸骨都已经被人拿去当柴火烧了吧?这人呐,总得有点自保的手段,就算我李儒不惜命,我也得为董公考虑不是?”
“呵,你少来这套,先不说我到时候就算要走,也得等局势安稳了,单就是说……以你李文优的本事,我可不相信你想不出来什么快速震慑朝臣的办法,若真是这样,那你李文优可真是名不副实了。”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罢了罢了,不知元平先生有何妙计,可迅速震慑朝臣啊?儒洗耳恭听。”
一语说罢,李儒装模作样地朝着张安作了一揖,态度倒是极为恭允。
见到这一幕,张安也不好发什么脾气,只得又将李儒拉到了一处僻静角落,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当今皇帝有两子,长子刘辩,其母何皇后,乃是何进亲妹,次子刘协,乃宫中王美人所生,如今何进势大,皇帝若是驾崩,必定会想着立刘协为帝,以此削弱何氏权柄。”
“那何进又怎是好相与的?怕是就算皇帝立下遗诏,也会被他们偷梁换柱吧?”
李儒闻言冷笑一声,他完全不相信这种时候,后宫里又有谁还会听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的命令,即便那个人是皇帝。
对此,张安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啊,所以最终的结局也一定是刘辩为皇帝,重用外戚何进,只是如此一来,那些世家和宦官可就不满意了……宦官依附于皇权,若是皇帝亲近外戚,他们这些长期与外戚争锋的宦官必定会为之清算,我想……方才文优先生断言何进会死于宦官之手,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何进本就是志大才疏之人,一朝得势必然小人心态爆棚,到了那个时候,清算这些自己曾经的政敌自然不在话下。
而十常侍在刘宏的培养下,也绝不会束手待毙,以何进的智商,被这些后宫中养蛊出来的宦官玩死,也不过是一起必然的事件罢了。
想到这,张安又不禁轻笑一声:
“届时京城大乱,若是这个时候董卓率军进京,来一手废立皇帝,文优先生觉得……这世家当中有多少人会予以支持?又有多少人会暂时决定观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