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大喜大悲,张安已经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长生的诅咒了。
看着身边的人一点一点腐朽,直至死去……
不得不说,这样的经历对于他而言,确实是一种折磨。
然而,事情到了这里却还不算结束。
在漫长又永无止境的岁月里,想要一路走下去,那就必须学会适应孤独。
很明显,张安并不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于是在长生这条道路上行走的他,开始尝试着给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
幸运的是,没用多少时间,张安就发现了一件需要他去努力完成的事情。
……
在东汉末年,长年的太平盛世,让这个古老的国度蔓延至今,已经拥有了至少五千六百万的人口基数,这其中光是种地的普通百姓,就有大概五千万人左右。
爆炸式的人口增长,再加上世家豪强不间断的土地兼并,这也就导致了这一时间,无数百姓无法获得一块可以让他们耕种的田地。
到了光和六年(公元183年),这一年频繁出现的天灾,更是给东汉王朝这个已经负重累累的老人背上,添加了一捆致命的稻草。
夏,大旱。
秋,金城河水溢。五原山岸崩。
冬,东海、东莱、琅邪井中冰厚尺余。
然而,天灾固然可怕,但是在天灾的背后……人祸,才是导致了这一悲剧的根源。
跟随在张角身边外出传教的日子里,张安总是会披着一身黑袍,身边带着两名护卫去闲逛散心。
于是,三年的时间,张安见识到了被豪强逼迫,无奈卖儿卖女的中年男子;见识到了被世家兼并,最后不仅祖宅旁落,甚至全家上吊自杀的年迈老翁……
除此之外,被迫卖身为妓的豆蔻少女、易子而食的垂髫小儿,甚至为救全家性命,不得不以身做肉,卖至大户人家做菜的人妻少妇,更是比比皆是……
这些人无一不是想要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正常地活下去。
他们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想有那么几亩田地,春来播种、秋季收割,一家几口平平安安地度过余生。
可是,他们这卑微的愿望,在这个世间却显得是那么奢侈。
在这个时代,世家豪强者连田阡陌,百姓黔首却无立锥之地……
见证着一幕幕人间惨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终于……在某一天,张安再也忍不住了,他找到张角,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他想,替这天下的百姓做一些事情。
“汉家天子坐这江山已经四百年了,世家豪强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群贪婪的饕餮,这些人趴在百姓的身上吸血抽髓,如今天下饿殍遍野,不正是这些人不愿意予以赈济的结果吗?”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巧取豪夺了几百年的土地,到了现在这个灾年,他们却还在妄想那些农夫手中仅有的田野,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不除掉他们,这世界永远都只是在无限轮回罢了,百姓……永远都无法得到解脱……”
这一天,张安和张角说了很多很多,一直说到子时,他们的谈话才算结束。
没有人知道他们后来究竟都谈了些什么,人们只知道,从这一天后,太平道的那些弟子们开始出现在了大汉河山的每一处角落里。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中平元年的时候,在冀州,一名道士喊出了他的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