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女帝示意安骁继续说。
“第二处钳制,在于不久前就藩青洲的靖王。
臣听闻靖王府与英国公府在京城为邻数十年。
近来更是因为柔嘉……两家关系更加亲密牢固。”
说着安骁微微向韦春的方向侧过头向女帝示意,接着转回头道:
“英国公对陛下的忠心无须多提。
因此,靖王对陛下赤胆忠心同样毋庸置疑。
不仅如此,靖王更是李氏血脉存续,即便靖王有些什么心思,他所图也是为李家做些什么。
不论如何,他绝不可能倒向西凉这一边。
而青洲毗邻西凉,地理上天然存在对于西凉的钳制。
多年下来,青洲本地士族对西凉积怨已深,再加上靖王这个领头的,有他们在,西凉未来绝对是焦头烂额。
我儿安凰年即便得到世袭罔替,一只幼鸟斗不过靖王那只老狮。”
女帝高坐上位不置可否,她挥挥手,示意安骁说下去。
安骁顿了一下,接着道:
“第三点……便是冀洲。
冀洲土地平整,沃土千里,自古谁若是坐拥冀洲,便拥有争雄天下的实力。
陛下可能以为知冀洲军事使史楚峦是我的人。
实则不然,史楚峦此人极为护短,而他多年以来,家中只有一女。
我儿安凰年年幼时,曾常年在兵武堂言语欺辱此女。
是以,两人自孩童时期起便埋下了深深的仇怨。
此事……老臣亦是近来才得知。
早知小年对此女做过这种事情,臣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史楚峦前去冀洲,而是会派遣一个绝对忠心的将领前去。
结合近年来史楚峦种种貌合神离的举动,老臣可以断定,因为其女儿的缘故,史楚峦对西凉早已没有任何往日情谊。
陛下,若是安凰年获得了世袭罔替,那史楚峦绝对会坚定地站在朝廷一边,因为他的女儿与安凰年之仇怨根深蒂固。
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大殿中,随着安骁话语声毕,安静许久。
程知节站在右列首位不禁感叹,这位年老的西凉王,能够成为自圣唐到仙武将星的后起之秀,果然是有原因的。
其言行与其行军打仗风格颇为相似,简单粗暴看似莽夫,却往往能够拨开云雾直击要害。
今日他的言论不可谓不大胆,考虑到在场有近百文官,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这些“家丑”的场合。
安骁将这些和盘托出,既有其深厚家底兵力作为底气,也是其“莽夫”风格的体现。
同时,在这种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三道“钳制”,无疑是将这三家与安凰年“离间”。
今日在殿中的言论,便可成为安凰年的第四道“钳制”。
这便是安骁“直击要害”之处。
为了安凰年获得世袭罔替,他不惜让他的儿子四面树敌。
程知节点了点头,这位西凉王打仗绝对够劲。
放在秦王时代,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开国功勋。
西凉王挺直脊背,昂首看向上方的女帝。
女帝坐直了身躯,语气平静:
“你所言不错,这三方势力的确可成安凰年敌对。
若是你所言十分为真,朕自可封安凰年世袭罔替。
但你所言有假,朕只能给他一个普通的世袭。”
闻言,安骁略显老态的眼中眸光乍然明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