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听完后笑了,对蒋大同说:“你把那馒头装裤兜里,回头训练匍匐前进或是卧倒什么的,跟地上一滚一爬,那还不都成土馒头了”杨君冲着帅新华笑着说“你想那馒头还能吃吗”
“你是不饿呀,我们当新兵的时候就是那样弄的。训练完了,找个没人的地儿,掏出馒头,随便扒拉扒拉上面的土,几口就吃了。你要是没有这土馒头,你就得饿着等下顿饭了”
帅新华也喝了一口酒,把缸子递给杨君说:“你说咱这兵当的,哥几个都在一个连里头,却他妈连句话都说不着”看着杨君喝了一小口,又说道:“别一点点的泯,口儿大点,等咱们下哨了,他们早睡了,没事”
蒋大同从炉子下的飕火口里扒拉出来几个烤好的山芋,给他们俩一人一个。帅新华一面剥着山芋皮一面问杨君:“你们那个狗逼班长没找你们俩的茬儿吧?我听说你和王鹏把丫弄的够戗。不行咱找一机会,收拾收拾丫”
“算了吧”杨君也在吹着手指头剥山芋皮“都过去挺长时间了,再说了,大鹏和我也没吃亏。”端着缸子喝了一口酒“对丫那种人,根本就别搭理丫。你知道吗,你甭拿丫当回事儿,这就算是把丫给灭了,咱要是再找茬儿弄丫,让人笑话咱棒打落水狗,你不怕毁了咱自己的一世英明吗?”
帅新华啃着鸡翅膀,附和的连连点头。
“你新兵连结束了准备去哪儿呀?”杨君问道。
“哥们儿也不知道,看我爹让我去哪儿吧,”帅新华从裤兜里掏出烟“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要不我和我爹说说,把咱俩弄一块儿得了”
“咱俩能分到一块儿当然好了,你不知道咱们刚到新兵连分班的时候,看到就哥们儿一个人分到二班,心里别提多失落了,好在最后有王鹏陪着,这才好受一点”
“是啊,咱们好歹还有一哥们儿陪着,小辉可惨了,人孩儿就一个,好在连长知道他爹,和他们班长打了招呼,倒也没受多大治”
“咱们几个呀,最好甭往一块儿凑,凑一块儿没人降的住咱们,要是真整出点啥事来,那可就惨了”
“哈哈哈,要不咱上前线吧,和越南人打”帅新华从嘴里吐出一块鸡骨头“我找我爹说说,把咱们几个都弄到前线去,到时候咱专抓越南女兵,不招供咱就给丫上酷刑。把国民党用在咱身上的那一套都给丫用上,不怕丫不招”
“要是用酷刑她们还不招,就让吴小天给她们唱歌,小天一唱歌丫们准招,比酷刑还管用”吴小天的歌唱的是极其的难听。所以杨君才会这么说。
俩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酒、菜都已经吃光了。
看到蒋大同出去解手,杨君往帅新华那儿凑了凑说:“哥们儿一直没机会问你,咱们走的那天,到车站送你的那个女孩儿是谁呀?哥们儿怎么从来没见过呀?不是你们大院儿的吧?”
“不是,她爹是教育部的,哥们儿原来也不认识她,有一回在一朋友家跳舞,跟她挺聊的来,慢慢她就跟我了,不过也没几天,哥们儿就当兵了”
“看她那样儿,好象比咱们大,是吗?”
“也不大,和我同岁”帅新华又点上一根烟“你觉得那丫头怎么样?”
“我觉得还成,挺大方的”
帅新华把头凑到杨君跟前,挺神秘的说:“哥们儿有天半夜去她们家,她们家不是在一楼住吗。哥们儿顺着墙跟儿一直往前走,以前我去她那儿都是从走廊里进,那天她爹她娘在家,哥们儿没敢敲门,想从后窗户进,我记得在她那屋的窗台上有一盆花儿”
“人晚上睡觉拉上窗帘儿,你还能看到花儿吗?”杨君问。
“拉上窗帘儿也能看见,那花儿在窗帘儿后头呢”帅新华接着说道:“等我找到那盆花儿之后,我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哥们儿就轻轻的敲窗户,里面有一女的问:谁呀?我没听出来是不是她的声音,就回答说:我。哥们儿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来给我开窗户,正他妈纳闷儿呢,就看到老远有几个人往哥们儿这跑,手里好象提溜的家伙,我一看坏了,赶紧跑吧,结果从她们大院儿的墙头翻出来,差一点就让人给抓住了。”
“是不是她没听出来是你,把你当流氓了?”杨君笑着问。
“不是,她们家住的那个楼忒长,我把她房间的位置给记错了,还差着一窗户呢,但丫那窗台上也摆着一盆花儿,就他妈这么寸”
“哈哈哈”杨君笑的前仰后合“那她听见你的声音没有”
“听见了”帅新华又拿起缸子,往嘴里澄了几滴酒“没过几天她来找我,说她那天知道哥们儿敲错窗户了,但那天她老姨和她睡一屋,她根本就不敢起来跟我说,结果她蒙着被子偷偷的乐,我他妈让人追着跳墙头”
俩人说着、笑着。
在这鬼都不下蛋的酷寒之地。回忆,让两个新兵的心里多了一丝温暖、多了一丝安慰。
交班之后,杨君抬头看了一眼初一的月亮,月如钩。
今天是元旦了,新的一年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