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粥水对比外面黑压压的难民群压根算不得救火之水,反而激起了没分到的人的怒气。
刘姿坐在马车里,全身上下被黑色的罩纱包裹的严严实实,连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
此时面纱下的脸色却极为难看。
“施粥本是为了名声,为何这些难民不领情?”她知道这些粥水仅仅只是杯水车薪,却万万想不到,连那些分到了粥水的难民都不知感激,只是喊着,还要,喊着,要进城。
京城是多少勋贵人家,富贵宅邸的聚集地,如何能让这些肮脏腐臭的垃圾进入?
刘姿对面的桂嬷嬷端坐在对面,闭目道,“僧多粥少,那些分不到的就只能怪你拿出来的不够多,分到的怪你分的少。”
“纵是今日你敞开了自己的仓库,让他们吃饱了肚皮,明日他们依然会等你喂饱他们的肚子。”
“若你一日不喂,这就成了你的不是,惯性如此,惰性如此,这就是贱民的本性。”
刘姿眼里闪过一抹恶毒,“那前些年,刘家又是如何做的呢?”
桂嬷嬷见刘姿那么快能明白,微微颔首,“把他们关于城外,以刀枪剑指,控制他们远离城,待离远些,到了一片没有多少人住的村庄,再用以私兵处理干净,以火焚烧,填坑掩埋。”
刘姿微微蹙眉,“为何不如那些流浪儿一般,签卖身契,遣去挖煤,挖金?”
桂嬷嬷叹息,“那些贱民一路走来,死伤不知数,又如何能断定里面没有病的?”
“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窝粥。”
“一把火下去,当然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刘姿恍然大悟,面露惭愧,“倒是姿儿想岔了,还让家中花了这笔无用的银两,讨这骂名。”
桂嬷嬷摇摇头,“这点银两不算什么,就当是花了给小姐买个教训。”
“日后您要入宫,一定要时刻谨记,谨慎处事方为上上之选。”
“您的升降与家族息息相关,万事务必与我、杨嬷嬷共商,日后若是怀上龙嗣,才是我刘家大兴之启。”
刘姿咬了咬下唇,若不是那王岳天口出妄言,她如何会沦落到无人问津,最后只能入宫的境地。
“嬷嬷,姿儿还是觉得,退婚一事背后……”
“好了,小姐,那事家中与王家都查了个底朝天,只是巧合罢了。”桂嬷嬷语气严厉,带着些许的警告,“您是要入宫的,不能再想起曾经的婚约了。”
刘姿倒吸一口气,心跳的很快,气的有点头晕目眩。
被人如此摆了一道,对方竟全身而退?!
这大阳怎会有这样的人?
她不信,她绝对不信……
刘姿摩擦后槽牙,气的手里的帕子都要拧断,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哪怕到了宫中,她也绝对不会忘记此事,定要搜到那背后的小人。
刘家的马车大张旗鼓的去了城门处,又形单影只的往刘家赶,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望,多是各家的下人在暗暗交流着什么。
与那马车擦肩而过的一辆极为中规中矩的马车内,姜嫣放下了刚刚拉开了一条小缝的马车帘子。
“堰郎,怎么了,你看到了谁?!”和第一次出宫就游刃有余的姜嫣不同,姜榕右手包的像个粽子,神色极为紧张。
坐在马车里都满头大汗,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不是严冬而是酷暑呢。
姜嫣靠在一边,打了个哈欠,不在意的说道,“不是谁,就是刘家的嫡小姐,刘姿罢了。”
“刘姿?!”姜榕紧张了一瞬,又茫然的重复一遍,“刘姿……是谁啊?”
“一个马上要死的人罢了,无需多心。”姜嫣打了个哈欠。
京城的路修的倒是好,马车也稳健,坐的她昏昏欲睡。
浑然不觉对面的姜榕被吓得脸色发白。
马上要死?
难道弟弟真的有什么特殊能力,不止能让人眼花缭乱,还能看到人剩下的阳寿?!
那……那他能不能活到弟弟长大的时候啊?
好想知道,好着急,想问。
姜榕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