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子，是不成器。”姜嫣坐直身体，认真答道。
“那殿下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玉石不经过精心雕琢，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
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点了点头，“希望殿下也如此，不要贪图玩乐，荒废了学业。”
“吾知晓了。”说是这么说，其实已经偷偷把眼睛瞥到了外面树上的纸鸢上。
来上课之前，她已经把纸鸢挂在那里，就等着下课了去玩。
夫子叹气，却又挑不出这位殿下的错处来。
聪慧有，机敏也有，学习不算刻苦，到现在启蒙了三月有余，‘三百千’还只记了一半。
跟别的皇子都没得比，甚至玩心比最不爱念书的四殿下还要重。
想到魏公公的嘱咐，夫子只觉得头大。
礼义廉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到底教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教明白了？
而且……他也没觉得这位殿下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举止啊。
太顽皮，算吗？
已经收拾好书，放进书篮，交给自己唯一的仆从——哑奴。
“哑奴，我要去放纸鸢，你等下过来。”
哑奴就是她那个听不见的仆从。
也不知魏公公什么恶趣味，给一个听不见的小太监取名叫哑奴。
哑奴抬眼，看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
很意外，她几乎从没见过哑奴不答应她的。
就算是魏公公说了不让她放纸鸢，多读书，他依然以她为主。
若不是他被魏公公送来，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母家有什么忠诚的死士，专门帮她瞒着魏公公的那种。
［宿主，别想啦，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是对方最坚定的依靠。］
姜嫣一边放纸鸢，一边拉扯丝线，脸上的笑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我知道的呀，系统。」
「只有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忘。」
纸鸢飞着飞着，一阵风吹过，把它刮到树杈上。
姜嫣努力了一下，没有成功把纸鸢拉下来。
以她现在的身高体型，也没有办法爬上树，拿下那个纸鸢。
魏公公……魏公公现在不在。
躲在墙后的小少年偷偷看着天上的纸鸢。
尾尖一点红的小燕子在天上摇摇晃晃，像极了始终无法离开这四方墙角的他。
忽然，一阵风吹过，那个向着自由飞去的小燕子一下坠落到树上，动弹不得。
小少年一下急了，思索着，自己那个瘦瘦小小的弟弟能不能爬上树，把那个纸鸢救下来。
怕是……不能吧。
那棵树比她都粗上几分。
那那个仆从呢，他听到她管他叫哑奴，应该可以取下纸鸢吧？
正想着，忽然感觉面前多了个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一张小脸仰着，笑意盈盈，“皇兄，能不能帮堰郎捡一下纸鸢？”
下意识的，小少年捂住自己的脸，黄色的手帕盖住了坑坑疤疤的脸。
“你，你别靠近！”
“为什么啊？皇兄？”稚童眸色清亮，脸上是和那些人完全不同的纯净。
是了，她从未接触过自己这样的人，所以才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恐惧和厌恶。
现在她能这样叫着自己皇兄，可等她看见自己的模样了，还能再把自己当做一个可以亲近的兄长。
“我，我是被诅咒的人。”
所以……别靠近我。
你也会被那些厌恶的目光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