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青小时候有个老师，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人物。
所以当象征这个老师的果实摇摇欲坠时，他一点都没意外。
这个老师姓花，是本地罕见的姓氏
据说他爸爸是解放时候南下的干部，留在村里做工作，担任了村里第一任书记。
留下的一共四个人，成了村里第一届工作班子。
山村挺穷，也没什么地主恶霸，工作好做。他们四人各自把老家的妻子接了过来，就此定居，安家落户。
花老师的爸爸叫什么沈长青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天天拿个收音机在村口听红楼梦，大家都喊他老花。
老花有个妻子，天天拿个板刷洗衣服，刷刷刷，衣服都洗的特别干净板正。跟别人皱巴巴的衣服完全不一样。
老花年过五十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就打算抱养。老花喜欢男孩，想抱个男孩抚养。花婶喜欢女孩，女孩稍微养几年能帮助干家务，可比等儿媳妇接手快多了。
这年头，要么是不能生育，要么就是哗哗生，一直生到老。当了爷爷奶奶还在生。叔叔姑姑比侄子小的屡见不鲜。
老花放出话去想抱养孩子，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男孩。养了几个月，花婶想要的女孩也找到了。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成了兄妹，从小一起长大。
哥哥叫花果，妹妹叫花朵。
花果蔫坏，花朵泼辣。
兄妹俩从小争宠，争谁干家务多少，谁吃穿多少，经常打的不可开交。
老花也是个偏心的，花果去读书识字，花朵在家里干家务，还要跟着下田。
花朵泼辣，奈何不了老花，还能奈何不了花果？
花朵虽然吃的不如花果好，但是经常劳作，那力气可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果能比的。花朵吃了亏，经常摁住花果猛揍。
兄妹俩这样磕磕绊绊长大，两个人哪有半点亲情，倒是结了血海深仇。
花朵到了成婚年龄，作为大队书记的女儿，提亲的那是络绎不绝。花婶一个都没答应。
很快花果毕业了，老花花花婶摊牌：“你们俩结婚。”
花朵自然不答应，花果也拼命反对。
老花对花果说，如果你愿意跟花朵结婚，我安排你进学校当老师，你可以继续过你的舒服日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想想如果要下地你怎么过。
花婶对花朵说，嫁出去要伺候公公婆婆，男人是个什么脾性也不知道。我娶了媳妇进来，她不一定能孝顺。我这把年纪了，你忍心看我在儿媳妇手里过日子吗？
花朵在花婶的眼泪下妥协了
花果在工作的诱惑下妥协了
兄妹俩变成夫妻，当面和和气气，背后一个人睡床，一个人打地铺。
婚后四五年花果未孕，第六年上，花朵怀孕了，花果脸色更臭，连家都不回了。
有传言说花朵这个孩子是借种来的，当然真相不得而知。
老花和花婶在从小养大的闺女兼儿媳妇的照顾下安享晚年，先后撒手人寰。就剩下花朵带着儿子艰难度日。
花朵的儿子叫花茁，成绩非常出色，一路远走高飞，出国留学，最后定居国外，再也没有回来。
花朵孤零零守着老屋，花果在城里守着他分的教师宿舍，也再没踏足过那个小山村。
村里的房子都翻盖过一轮了，就只有老花家的房子还是那么矮小。
我只是不想娶妹妹，我有错吗？
那个脚步蹒跚，头发全白的老头，也不知道在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