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是真把你当女儿(1 / 1)

相思饼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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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从地里回来,热的满头大汗,脸颊黑里透红,鬓发都汗湿在耳边。沈长青挪动双脚,递上一块汗巾:“哎哟,看这热的,快擦擦汗。桌上有好的粥汤,你赶紧喝点。”

杏花擦了汗,看桌上晾了好几碗薄薄的粥汤,端起碗仰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喝一碗不过瘾,正想喝第二碗,沈长青劝阻:“出了太多汗,不能猛灌水。你凉一凉,去把米饭蒸了。蒸几个茄子,再蒸一条咸鱼,一块腊肉。”

杏花往厨房去,暗暗咂舌,心道这什么人家啊!早知道他们家吃这么好,别说是驼子了,只怕瘫子都能娶到媳妇啊。城里人粮食定量,买肉也要肉票。这咸鱼腊肉,也就两个姑子舍得送过来了。不知道他们婆家有没有意见?

杏花别看嘴上话少,也是个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的。她吃的再好,也没往外露过一句。当然新媳妇的腼腆也是原因之一。婆家日子再好,也没惦记往娘家扒拉。

换亲就是这点尴尬。你往娘家扒拉,小姑子兼嫂子嫌她掏空娘家。你往婆家扒拉,好嘛,直接就是损坏了她的利益,她能干?

所以杏花也没惦记回娘家。杏花不提回娘家,沈长青却还得惦记阿四。

前世张二娜跟杏花水火不相容,跟阿四的挑唆也不无关系。阿四一直心里不满,嫁人后在婆家作威作福。杏树自己知道配不上阿四,所以一贯忍着让着。

为了家庭和睦,不仅要善待杏花,还得把阿四安抚好。

外面烈日炎炎,再勤快的农人也忙着歇晌。沈长青收拾出来几条咸鱼,腊肉,再加上一些海带干,用麻袋装好,把杏花喊过来:“杏花啊,天热,活计多。你把这些拿回娘家,让他们也一起补补。”

杏花这下更惊了。城里的姑子牙缝里省下的东西,还能有自己娘家的份?

沈长青看杏花呆滞的样子,有点理解张二娜的恨铁不成钢了。只好把话说白:“给我那亲闺女吃的!”

“啊,哦。”杏花不知道说什么。

沈长青提醒:“你就把东西拿给阿四,说是我给她拿的。她自己明白。阿四收到东西,既念我的好,也念你的好。大家一起吃饭,东西给她她也会拿出来大家吃,没有吃独食的道理。你可别傻乎乎的拿给你妈。你妈要是收起来,阿四碰也不给碰,就什么好也落不下,还得记恨你,懂了?”

杏花还真有拿回去给她妈锁起来的想法。在她心里,这是极好的东西,放着慢慢吃,能吃一年。

沈长青无奈叹息,遇到这么一个夯货,就像是孙悟空遇到了猪八戒,带不动啊!

杏花也不怕热,带上草帽就要出门。沈长青又提醒:你让阿四跟女婿农忙完了回来一趟。

杏花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然后背上那个袋子,踏上了前往计家村的路途。十几斤对张二娜的身体来说,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对人高马大,干惯重体力活的杏花来说,轻飘飘的。但里面的心意,却重逾泰山。婆婆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在娘家有面子啊!我以后一定要更孝顺婆婆。杏花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堪称壮怀激烈。

一路上,阳光炽热无比,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杏花独自一人走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裳,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她脚下轻飘飘的,感觉自己都快飞起来了,一点都不觉得累。

终于,经过三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杏花来到了娘家门前。她轻轻喘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计母在门口纳鞋底,杏花叫了声“妈!”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计母看着杏花面色黑里透红,精气神十足,哪怕是爬了这么久的山路都不见疲惫,就知道杏花在婆家没有吃亏。计母看到杏花提的袋子,想接过去,杏花却紧紧抓着袋子不松手。

计母正想说什么,阿四听见声音,也出来了。杏花看到阿四,如释重负,连忙将麻袋交给他,并转达了沈长青的话。计母在边上哭笑不得。原她还担心杏花自作主张,回头招婆婆厌弃,看到这一幕也就放心了。

阿四接过麻袋,感觉到里面沉甸甸的重量,她好奇地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满了十几斤的咸鱼和腊肉。阿四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些食物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计家村离城镇太远了,换点盐都不方便。人口又少,连个代销店都没有。

阿四突然泪流满面,虽然亲妈拿她换亲了,但是心里还是有她的。这么珍贵的咸鱼腊肉,就这么拿给她了。

这让她感到一丝欣慰,也稍微缓解了一些心中的憋闷之气。张二娜一向嘴里不饶人,阿四虽然不挨打,但是没少挨骂。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地里的小白菜呢,没想到还有被亲妈关怀的这一天。

天色太晚,晚上走山路不安全,杏花就留下住了一晚。晚餐还是捞饭,喝米汤,配着切的薄薄的蒸熟的咸鱼腊肉。

看着大家珍惜的样子,小口小口咬着腊肉。计父甚至只是吮了一下腊肉,就吸溜进去大半碗米汤,连咬一口都不舍得。杏花突然想起,也就是半个月以前,自己也是这样吃饭的。嫁到沈家,真是掉进福窝里了。以后一定要惜福啊,要多干点活,对驼子好一点,要孝顺婆婆。

杏花把自己感动的热泪盈眶。

计母看到吓了一跳:“杏花,你咋了?是不是……”看了眼阿四,把“在婆家受委屈了”咽了下去。

杏树置若罔闻。阿四眼睛都立起来了,杏花却擦着眼泪说:“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我婆婆对我太好了……每天给我吃糖烧蛋,还给我吃肉……”

阿四:好,你这仇恨拉稳了。

计父计母哭笑不得,看了眼脸上不忿的阿四,忙安抚:“阿四,我们也对你好,亲家母送来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吃,不用拿出来。”

阿四哼了一声,又白了杏树一眼。杏树一脸讨好的笑,阿四的愤懑又消了一点。男人太丑,家里太穷。但是胜在一家子老实人,男人担心自己晒黑,连地都不让下,也是个会疼人的。再加上自己妈肯补贴自己,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计母把计父赶去打地铺,自己跟杏花夜话。白天当着阿四的面不便细问,晚上母女俩絮絮叨叨,说到夜阑人静。计母感动的擦泪:“没想到亲家母是这样的好人,外面传瞎话的真是瞎了眼。”沈长青深藏功与名。

第二天天色刚亮,杏花就准备回家了,还不忘叮嘱哥嫂农忙结束后回去一趟。

阿四哼了一声:“都把我嫁进深山里还回去干什么?爬山那么累,我不去。”

杏树连忙哄着:“平地你自己走,上山我背你。我有的是力气,野猪我都能背动。”

阿四又气又羞:“你才是野猪!又黑又丑又壮!”杏树嘿嘿傻笑。

杏花返程的脚步轻盈无比,仿佛骨头都轻了几分。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草药。这些草药是她回娘家的时候,哥哥特意从山崖上挖来的。家里人都不知道这种草药具体叫什么名字,但一直流传着它是一种珍贵补品的说法。杏花想着把这些草药带回去给婆婆补补身子,希望能让婆婆身体更健康。

杏花一边走着,一边心里默默祈祷:“这么好的婆婆,一定要长命百岁啊!我也要更加努力地干活,多给婆婆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孙女才行。”想到这里,杏花的脸上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份心意送给婆婆。

沈长青老远就看到对面山头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爬山仿佛都压根没有半点负担,一看就是杏花。心想这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没有经历多年不孕被辱骂,没有经历所有亲人的冷漠以待,以及亲生女儿捅的那一刀,她还是个天真无忧的小姑娘。

杏花还没进门,老远就大声喊:“妈!”

“哎呀呀,这喊的亲的呀,叫亲妈有没有这么甜?”王老太婆酸的能拧出汁来。

杏花没想到隔壁有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就是把杏花当亲女儿的,你这老货不服憋着。当谁都像你把儿媳妇当牛马使唤,当奴才欺压!”沈长青开口骂。这王老太婆最不是东西,恨人有笑人无,还到处挑唆。沈长青亲耳听到王老太婆跟村头的泼妇钮大丫说自己儿媳妇在家里骂她呢。好在钮大丫泼归泼,脑子还在,她不信从来没有交集,见人就低头的新进门小媳妇敢骂自己。

王老太婆还叫沈长青作证。沈长青也是日了狗了,他没想到这些当了婆婆的女人会坏成这样。

明明都是从忍气吞声的小媳妇过来的,当了婆婆不能感同身受,反而转化成压迫着。这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沈长青骂完,眼稍都不带一眼王老太婆的,招呼杏花:“阿三下地了,你赶紧进屋凉快一会。”

山上风大,只要背阴处,就凉快的很。

杏花把袋子拿给婆婆,说道:“这是我哥从山崖上采的草头,说是补身体的,你拿去泡水喝。”

沈长青漫不经心地打开袋子,她没抱什么期望。这边天气潮湿,灵芝人参这些东西无法存活过一年,没听说有什么特别好的药材。一看,顿时双眼放光,不禁惊叹出声:“好家伙!”只见眼前赫然是满满一大袋鲜嫩欲滴、色泽鲜艳的铁皮石斛!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深山中竟然还能寻得这么多如此珍贵的野生铁皮石斛!这可真是一份意外之喜啊!沈长青心中喜悦难抑,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兴奋的笑容。这离他的设想又更近了一步。这山间,是真的适合种植铁皮石斛的!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甚至忘记了询问阿四的情况,只顾着夸赞杏花以及她娘家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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