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远处的公鸡刚刚打鸣,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候,杏花就起来了。
沈长青被扁担吱嘎吱嘎的声音吵醒。杏花已经从山泉挑了一担水回来。这么勤快的吗?沈长青震惊了。
新婚的女人 不应该是羞涩地躲在房里,迟迟不敢出门,要在丈夫的引领下慢慢熟悉家里的吗?还要腰膝酸软,轻轻的捶一下腰背……沈长青摸着下巴琢磨:难道是驼子不行?杏花迟迟没有生育,一直到结婚五年后才生下一女。
这事情可大条了啊?如果海箐不是驼子的女儿,杏花要什么时候,跟什么人勾搭上,才能生下海箐?
沈长青头大如斗。沈长青不会梳老太太的发髻,张二娜每次一盘一扭,很快就能梳好,但这满头又黑又密的头发到了沈长青手里,很快就成了一团乱麻。沈长青扬声喊道:“阿三,过来帮我把头发剪了。”驼子还没吭声,杏花已经快步过来了,手还湿漉漉的:“妈,我来给你剪。你要剪到哪?”
沈长青比划了一下:“剪到这。上次一尺长的头发卖了一块五,这次干脆剪两尺下来,跟收头发的讲讲价,看能不能卖个五块钱。没准明年我就抱孙孙了,攒下来给小孙孙买糖。”
杏花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沈长青在镜子里看到,暗自点头。杏花轻轻地将沈长青的头发浸湿,然后用梳子慢慢地梳理通顺,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轻柔而细腻。接着,她拿起剪刀,手法娴熟地将头发齐耳剪断。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原本冗长的发丝纷纷飘落。随后,杏花仔细地修剪着发型,巧妙地修饰出一些层次感和线条感。
当头发剪完并擦干后,沈长青对着镜子左右端详起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焕然一新,不禁赞叹道:“哟,杏花,你这手艺可真是厉害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和满意。此时镜子里的老太太,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精神焕发、清爽利落。而杏花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沈长青拿出钥匙递给杏花:“这是放粮食柜子的钥匙,你去做早饭吧。咱家粮食够吃,别省着。你两个嫁去城里的姐姐,每个月给我五块钱。家里两只鸡,五只鸭,每天都少数能捡三四个蛋。你烧碗糖蛋,咱们每天每人都吃一个。养好身体才能给我添几个大孙子。”
沈长青贯彻张二娜的人设,几句话不离催生。杏花接过钥匙,眼神中闪过一丝感动。她轻声说道:“谢谢妈,我这就去做饭。”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沈长青看着杏花的背影,心里有点欣慰。觉得这个儿媳妇虽然长的一般,但是勤劳善良,而且心灵手巧,将来一定能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杏花个子也高大,他们家里人都矮小,海箐有杏花的基因,十三岁就已经超过一米七,成年后就没见过了,不知道最后长到多高。如果能让杏花养好身体,多生几个高大健壮的孙子,那这个家就算是起来了。
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杏花熟练地忙碌着。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了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饱饭还得下地呢。
沈长青把糖蛋给三人分了,看着杏花,笑着说:“杏花啊,这糖蛋,我喜欢吃溏心的,你下回早点给我盛出来一个,你们俩按自己口味煮。”杏花不安的点点头:“妈,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吃完早饭,沈长青端起婆婆架子,让阿三跟杏花一起收拾碗筷,嘴里说着:“咱家可没有男人不下厨房一说,以后你俩谁有空谁做饭。将来怀孕身子重了,就让阿三多干点。”
杏花轻轻的“嗯”了声,心头是抑制不住的感动。嫁到沈家果然是嫁对了。谁家新媳妇不是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啊!在沈家,连珍贵的糖烧蛋都能分给儿媳妇吃!她在娘家都没吃过几次鸡蛋呢,饿急了就灌一瓢水,干活的时候经常能听见肚子里咣当咣当。
杏花眼圈微红,暗自下定决心:“为了这么好的婆婆,一定要更努力干活,多生几个儿子!”至于驼子对自己的冷眼,那算什么呀。过日子过的是婆婆。婆婆对自己好,男人再不正干都能过下去。
走远了的沈长青倒是没想到杏花开始了自我洗脑,自行pua。
沈长青找隔壁小学生借了一张作业纸,一支笔。王老太婆阴阳怪气:“哎哟,麻子嫂,我怎么还不知道你会写字?”沈长青没理她。解释就是掩饰,越解释事越多。干脆不理她,她就只记恨你爱搭不理,忘了你借纸笔的可疑之处。
沈长青现在只惦记他的铁皮石斛。
石斛从秦汉时期就开始药用,但是因为其稀少,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自从人工栽培以后,价格回落,但品质高的,一斤也能卖出几千。最普通的品质,也可以卖出几十块钱。这可比种什么都赚钱。而且他领先一步,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沈长青自己不会栽培铁皮石斛,甚至也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铁皮石斛。但是他从资讯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回来,知道现代社会,京东,淘宝,都有可直接种植的种苗卖。他所在的长亭村,气候地理都极其适合铁皮石斛的生长。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在72年,购买到2024年的铁皮石斛种苗?最好能附带药物,种植技术……他想来想去,只能寄希望于现在还没出生的自己。
沈长青就是个普通人。如果以老村长的名义给他写封信,先夸他是山村里走出去的出息人,请求他能伸出援手,回馈家乡。只要金额不是太大,他一定会同意的。
再加上自己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表示村里条件符合,想种一些铁皮石斛。但是苦无渠道,不知道哪里能购买到健康种苗,怎么获得科学种植方法,请求援助。
2023年沈长青已经失业,幸好手里又还有点钱,虽远不够财务自由,但自己过的节俭,花到接上退休金完全没问题。所以最后沈长青思虑再三,才会下定决心在2024年春天回到家乡,然后遇上这坑爹的神树……
如果老村长在沈长青百无聊赖的档口写去信,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他茫然失措的时候天上掉下的指示。
沈长青提笔写下:2023年7月13日 沈长青收
为了避免沈长青看到笔迹熟悉起疑,沈长青还特意写的小学生专用字体。
要拿捏自己的心思还不容易?沈长青这封信,写的十足煽情,然后提出请求:帮忙购买一亩地用铁皮石斛种苗。
有了儿媳妇,沈长青就顺势当起了老婆婆。不下地,不出门,最多扫扫地,做做饭。他自信,对杏花来说,不打不骂,不挑拨离间,就算是好婆婆了。再加上舍得给吃的,就是满分婆婆。
而杏花就也对包揽农活与家务毫无怨言。想必她后来的木讷,也有饱经生活折磨的缘故。
至少现在的杏花,嘴不甜,但是见了人也是会打个招呼的。完全不是后来木头人的样子。
晚饭时分,听见外面有人取笑:“走走走,他们家昨天结婚,有饭给你吃。今天可没的给你。”
沈长青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小头来了。王老太当他是傻子,吃惯了嘴今天又来寻,这才开口撵他。只有沈长青知道小头是应约来的。
沈长青把饭折箩底子倒了倒,又是一碗。把剩饭递给小头,又把折好的信递过去:“你知道给谁吧?”小头“啊,啊”叫了几声,先接过信揣进怀里,又小心翼翼端着饭就地坐下狼吞虎咽吃起来,汤水撒了一身。
沈长青叹息一声,掩上门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