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却如没听见一般，再叩下头去，又是一句“求尊主收我为徒。”
言罢抬头，撞上扶予生的目光。
一时座上无人言语，谷青也是无奈，只能等扶予生张口亲自拒绝了。
扶予生看着台下之人，此前的记忆如书卷般一页一页的翻开。
有第一次月下台阶上拉着陶林沚手的顺安，有槐花树上喊着哥哥然后跳下的顺安，有屠山后跟着自己一路逃亡时不安的顺安。
有绝望的溺死在泥潭中向自己伸出手时的顺安。
扶予生只觉一时头疼，抬手扶住自己的前额，放下手时，眼里只剩下那意气风发的少年。
无人发言祈安便一遍一遍的磕头，重复着那句话。
直到一声“好”入耳，祈安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抬头去看，却发现所有人面上都是错愕。
祈安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答应了。
祈安心中激动万分，难以自抑的咧开了嘴，笑的开怀，磕头更勤快了些，“谢尊主收我为徒。”
谷青讶异，看着有些苍白的扶予生，“予生你为何？”
扶予生却眉头紧皱，没有一丝收了佳徒后的喜悦之色。
扶予生起身，在众人还停留在尊主收徒的惊讶眼光中离开。
而祈安还沉浸在背扶予生收徒的喜悦之中，一寸不离的盯着扶予生离去的背影。
祈安睁开了眼，心中的喜悦慢慢散去。
做梦吗？竟是梦到了拜师扶予生的那日。
原来自己当时的心情是这样的，这么的开心，开心到如买了糖葫芦后便要向全天下炫耀的孩童一般。
只是后来呢？那份欣喜在扶予生一次一次的苛责与辱骂之中渐渐的殆尽了，只剩下了怨怼与愤懑。
一次一次的想如果自己不是长的这样一张脸，如果当时没有拜扶予生为师，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踏进折风山的门。
可是，那时的自己就是为扶予生而来啊。
祈安看向床上因仙力透支而晕厥的扶予生，虽说自己已为他渡了不少仙力，但扶予生却依旧是十分虚弱。
祈安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抚在扶予生没有血色的脸上，看着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
就是这个人欺我辱我，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踩进尘埃里。
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视作脏污烂泥，至始至终都未将目光给予过自己哪怕一瞬。
祈安目色深沉，抚在扶予生脸上的手慢慢的挪到了白皙的脖颈上。
只需要稍稍的用力，掐碎这人的脖子，那些年的怨怼与愤懑就能得以疏解。
却听到手下的人虚弱的开口：“少君这便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