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周明(1 / 1)

一只小柒仔 /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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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欣月所在的小山村冬日里不会下雪,但是冷也是真的冷,虽不会下雪,但是早上田里的水还是会结上一层薄薄的冰,若是盆里的水没有及时倒掉,第二天醒来也是会结冰的,不过不会太厚。

周欣月家的日常饮用水是山里的泉水,在周欣月家后面的山上有一处泉眼,那地方是周家的,所以周爷爷直接在泉眼那边修了个大的池子,然后弄了个水管,一直连通着自己家里的水缸。

池子是密封的,为了避免蛇虫鼠蚁啥的东西爬进去,村里的人都是比较淳朴的,虽然也会吵架闹矛盾,但是也不会到那种下毒的地步。

所以十分安全,几乎每家人都有一口属于自己的水井,用于自家的日常饮用,周家人觉得泉水比较清甜,所以吃喝用的都是泉水,门前的那口水井是用来洗菜。

饲养家畜那些用的,周家有三口井,一口是后山的山泉,一口在门前的田埂交汇处,一口是在右边的核桃树旁边,那是当时村里合资请人转孔打井的时候,他们家也凑了个热闹打的。

伯爹家也有两口井,所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不会有缺水的问题,冬日里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因为太冷,周欣月每天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提着哄笼儿烤火。

哄笼儿是周欣月老家的叫法,在别处叫什么她也不知道,就是一个用竹子编的篮子,造型有点像痰盂,篮子中间放了一个瓦罐子,说是罐子也不像,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的碗。

在中间铺上一层草木灰,然后在将做饭烧的火炭炼出来放进去,在铺上一层薄薄的灰,然后提着就可以到处走,冷了就烤一下火,大多数的时候都能管上半天,由于空间小,再加上又盖了灰,所以不会那么容易熄灭。

周欣月每天的日常就是提着她爷爷给她做的小笼笼儿坐在院坝里晒太阳,嗑瓜子。

她家有四个哄笼儿,她一个,奶奶一个,爷爷身体好,不怕冷,这是真的,爷爷在那个年岁身体真的十分硬朗,一天到头都不带生病的。

冬天她和奶奶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唯独爷爷一件秋衣,一件毛衣,外面在套一件军大衣就完事儿了。

周欣月最起码得穿两件毛衣以上,还得穿一件厚棉衣。

奶奶也怕冷,所以穿的也厚,另外两个哄笼儿是给两位祖祖准备的,周欣月有两个祖祖,一个坨子祖祖,一个掰子(瘸子)祖祖。

这不是骂人,也不是嘲笑,就是单纯的称呼,因为在村子里大家都这么叫,有明显特征的,就会在祖祖两个字前面加上特征,比如麻子祖祖,龅牙祖祖之类的。

若是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的,就直接喊男祖祖,女祖祖,走家串户的,若是有明显特征的,也会根据特征喊人,没有特征的就直接喊祖祖。

但是自己人在家里都是喊男祖祖女祖祖,或者前面加特征。

周欣月的两个祖祖里,男祖祖因为年纪大了,所以驼背了,后来小辈的就称呼他为坨子祖祖,女祖祖因为摔伤了腿,走路有点瘸,所以叫她掰子祖祖。

这绝对没有带任何歧视或者不尊重的意思,是在哪个年代,大家都这么叫的。

说两位祖祖,周欣月不得不感叹,他们周家的遗传基因了,两位祖祖据说生了不少孩子,但是周欣月所知的只有四个,她见过的也只有三个。

剩下的,她都没见过,但是他们偶尔会托人给两位祖祖带东西回来。

她若知道的四个人里面,她爷爷和伯爹算两个,还有两个姑婆,一个嫁去了外地,连祖祖死了都没有回来过。

一个嫁去了隔壁村,走路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两位祖祖住在老宅,老宅旁边就是伯爹的房子,与老宅连在一起的,爷爷结婚后分家了就自己出来修的房子,不过距离祖祖也不远,走路五分钟就到。

在祖祖已知的四个孩子里,爷爷是最像祖祖的,遗传了祖祖的暴脾气,而奶奶生了三个,周欣月的爸爸就是那个遗传了暴脾气的人,到周欣月这一代,周欣月就是继承人。

真的很奇怪,祖祖已知的四个孩子里,除了爷爷,别的性格都挺好,还有一个奇怪的是,好像他们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好脾气,一个坏脾气。

就比如爷爷和伯爹,伯爹性子软弱无能,胆小怕事。就连自己老婆偷人带回家了,他都只能乖乖让床,不敢多说一句。

在看周欣月的爷爷,暴力,喜怒无常,虽然在外人眼里他并不是很暴力,但是也别惹,惹急了也是会很凶的,毕竟周欣月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是采石匠,一身的腱子肉。

然后,到了奶奶生的孩子。三个孩子里,周欣月的爸爸继承了爷爷的暴力,狠辣,喜怒无常,而大姑却是温柔体贴,说话都轻言细语的。

虽然小姑的性子也很软,但是比起大姑来说,还是差了些。

再到周欣月这一代,她继承了爸爸的暴脾气,甚至还更暴力,而她妹妹却胆小懦弱,畏畏缩缩。

哦说起妹妹,现在是没有的,那个妹妹是在周欣月十四岁的时候他爸和阿姨生的,说起阿姨,那女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了她爸这样的人。

说起周欣月的爸爸,她就一肚子的火气,那简直就不叫人,没错,这是骂人的,她也确实骂过她爹。

周欣月的爸爸叫周明,从小就是一个皮猴子,这一点周欣月和他很像,周明不爱学习,偏偏爱倒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于是他早早就辍学了,跟着村里的大人一起抓黄鳝,摸鱼卖钱,他说,他要去城里打工赚钱,但是因为他年纪太小,爷爷奶奶不放心,便没让他去。

可他太叛逆了,越不让他去,他就越要去,于是他天天琢磨怎么赚钱,各种赚钱,那时的他,让爷爷奶奶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年纪轻轻就知道赚钱了。

村里也很多人羡慕爷爷奶奶,可周明赚了钱,并没有给自己的爸妈,而是存了起来,等他存够了一百块,他就收拾行李自己去了县城,拿着自己赚的钱当路费生活费,去修车厂当了学徒。

爷爷奶奶虽然不同意,但是也拗不过他,就让他去了,后来,他觉得修车太累,太脏,便拿着赚来的钱去学了厨师。

在后来,他不知道怎么认识了周欣月的妈妈,死活要在一起,后来两个人如愿以偿结了婚,生了孩子,周欣月刚满月没多久,周明就带着老婆出门打工去了。

可周明的脾气是很大的一个问题,工作中总是会和同事闹矛盾,他陆陆续续换了很多地方,人也越来越暴躁了。

周欣月的爸爸和妈妈离婚的原因众说纷纭,周明说,是她在外面偷人,给他带了绿帽子,可周欣月的妈妈却说是因为不堪忍受周明的家庭暴力和疑神疑鬼。

周欣月的妈妈说,她做工,与男人说两句话,周明就会大发雷霆,回去就会质问她是不是跟别人有一腿,然后还会动手打人,她受不了这样,所以要离婚。

总之,具体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估计真相只有他俩自己知道。

周明离婚后便去了外省,一直很少回来,到周欣月十岁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一口普通话,家里人听都听不懂。

但周欣月知道,那是她爸的女朋友,对于这个女孩子她说不上什么感觉,说不喜欢吧,她又对周欣月很好,给她买新衣服,织毛衣,要知道,学校里孩子们最喜欢炫耀攀比的就是妈妈织的新毛衣。

这个小女孩儿不但给她织毛衣,还有手套,帽子,还给她勾了鞋子,围巾啥的,她很开心,因为她的妈妈都没有给她做过,奶奶年纪大了,也没有做,倒是大姑给她做过,小姑也做过,不过并不是很多。

可她做的不一样,她手很巧,做出来的都很漂亮,说不喜欢吧,她觉得,她爹配不上人家,因为那姑娘看起来年纪很小,而且长得还挺漂亮。

其实,主要原因是,她觉得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没啥用,这里是农村,她居然穿着高跟鞋,超短裙来的。

看着地上被高跟鞋踩出的一个个的洞,周欣月就想笑,那姑娘,在她们这里,走路都走不稳,以后还怎么帮着爷爷奶奶干活儿?

不过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这姑娘家里肯定比他们家有钱,她说着一口普通话,跟爷爷奶奶沟通困难,周欣月也听的不是很懂。

好在,她没呆多久就走了,在后来,周欣月十三岁那年,她嫁给了周明,成了周欣月的后妈,那时周欣月才知道,那个小姑娘其实也没比她大多少。

她嫁给周明的时候二十三岁,比周欣月大十岁,周明比她大十岁,也就是三十三岁,二十三岁啊,花一样的年纪,偏偏眼瞎,选了个离异带娃的老男人。

两人结婚以后,周欣月的后妈担心周欣月反感所以一直没生孩子,直到后来有一次回来过年,询问了周欣月的意见,这才有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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