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出了一面小铜镜照了照,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定是最近忙得累了身子,难怪臭小子……呸,老娘不过比凌谣那丫头长了六七岁而已,怎生能做他娘……真是拿鬼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十娘的房间里传出的缠绵悱恻之声,早就让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阿四憋着坏,也不怕鬼瞎子指责不讲武德,推门便闯了进去。
房间里,正在提枪冲锋陷阵的鬼瞎子惊得鸣金收兵,目眦欲裂地等着坏了他好事的阿四,骂道:“你他娘的也太不讲武德了,老子要是下半身不遂,定要你断子绝孙。”
说罢,曾经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陈御风,如今只喜欢在女人肚皮上卖弄的鬼瞎子,还是要了些体面,着急忙慌地下了床,将一地的破衣烂衫穿了起来。
矜持的柳十娘早就习惯了阿四突然闯进来,自己的身子不知被瞧了多少回去,大大方方地翻了个身子,瞧着没皮没脸的一老一少,意犹未尽。
“柳姨娘,不是我说你。红官人不接客,守着老鬼这穷鬼过日子,莫不还想从良了。”
阿四瞥了一眼柳十娘的身子,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淫欲,“凭姨娘这傲人身姿,玩命接两三个月的客,在江宁城定能赚套房,还带两进的院子。”
“臭小子,就会拿你姨娘开心。”
柳十娘倒也不恼阿四的调笑,望着鬼瞎子忙不迭穿衣的背影,眼神里有些满足,也有些感伤,自嘲道:“姨娘,人老珠黄了,也就这副残躯还能勉强叫人多看两眼,倘若能守住老鬼头把日子过了,也算活过一场了……可这老鬼头心思漂泊的很,哪是姨娘能留得住的……罢了,过一天算一天吧,哪天老鬼头不在了,姨娘也就随他去了。”
“你这娘们儿,跟他说这些作甚。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驴操玩意儿,能懂什么。”
穿好衣裳的鬼瞎子,捡起桌子下的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扔到了床上,随后连拖带拽的,将阿四“请”出了柳十娘的房间。
不多时,房间里传出柳十娘的抽泣声。
“老鬼,拿些银两就将柳姨娘打发了,你做得也太绝情,忒不地道了。”
阿四摇摇头,柳十娘若真在乎银钱,何必守着老鬼头过清闲日子。一个人一个命,柳十娘一辈子都想靠男人摆脱命运的枷锁,殊不知每一次选择都是重蹈覆辙,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个让她哭得如此伤心的男子薄情寡性,而这一个却是江湖中人,生于江湖,也必定死于江湖。
“绝情点好,起码能过点安生日子。”鬼瞎子淡笑一声,眼神里有些无奈。他歪头看着阿四,挖苦道:“若是跟了老子,迟早都死在你们南宫家手上。”
柳十娘那边,不是说不去了。说话不还跟放屁一样,一得空便钻进了柳十娘的被窝。
阿四不屑一笑,想到凌谣和小婵的遭遇,脸又阴沉了下来,“老鬼,你要是再跟小爷玩脏心烂肺的事,小爷肯定会杀了你。”
赵飞尘的突然出现和凌谣的离开,照阿四的推断,极有可能是鬼瞎子安排好的。幽夜族人如果没有与鬼瞎子达成某种交易,岂会轻易将凌谣和幽夜族秘法教给他。
鬼瞎子倒是坦诚,幽夜族虽然被西凉灭族,但也有几条漏网之鱼,凌谣幽夜族身份一暴露后,他便联系了赵飞尘。幸亏赵飞尘及时赶到,不然他这把老骨头可要有的好累了。
凌谣不带一缕春风,便跟着赵飞尘走了,阿四便不与鬼瞎子计较了。可有两件事,若不跟鬼瞎子锱铢必较,反倒会成心魔。
鬼瞎子既然选择让阿四替当年那群被以反贼之罪该抓的抓、该杀的杀的江湖绿林平凡,就该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但这老小子光是嘴上打太极,落到实处却是一件事没干,这种亏本的买卖,以阿四不肯吃亏的性子,端的是不会干的。
鬼瞎子虽然交出了南宫义当年一夜风流,赠予佳人的信物,以及那封亲笔书信,倒是能证明阿四的身份,可他的娘亲至今身份不明,下落不明,就连当初何故被追杀,又为何交给被打上“反贼头目”烙印的鬼瞎子,也是不明。
回到鬼瞎子的破屋,一老一少两个精明里透着奸险的狐狸唇枪舌剑,好一顿拉扯,鬼瞎子就像失忆了似的,一问三不知,再问装傻充愣,这让阿四大为恼火,一言不合,两人便动起了手。
三五个回合下来,破屋成了废墟。阿四斩道一剑,被鬼瞎子泼的一碗酒化出的真武意境给化解。
两人俱是心惊,一个吃惊半截身子入土,终日耕田的老牛修为竟然比陆九渊还要强,另一个震惊的是阿四手里的酒葫芦竟能蕴养出颇有灵力丰沛的美酒。
阿四以一口血、两碗酒的代价,从鬼瞎子那满口屎黄牙里撬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驴草的东西,问问姓灵的丫头。”鬼瞎子捧起一碗酒,双眼放光,比见着了白花花的小娘子,眼神还要炙热。
“辣块妈妈的,你他娘的……”
阿四张嘴便回,骂了一半,又憋了回来。
姓灵的丫头?
认识的小娘子里头,也就玉灵的名字里有个“灵”字……那小妮子,藏得还真够深的。
“喂,老鬼,你暗中培植的势力,叫隐什么的,什么时候交给小爷用用?”
见鬼瞎子像是发了春的猫似的凝视着手中的那碗酒,阿四毫不客气地夺了过来,撒出来的酒水,老鬼竟是一滴也没放过,像是条老狗似的,伸出舌头,仰头接入口中。
身法之快,阿四直咋舌。
“小混蛋,再敢撒老子的酒,老子废了你。”鬼瞎子小心翼翼地将酒碗抢了回去,如老狗护食护在怀里,瞪着阿四,没好气地说:“时机到了,自然会交给你。”
“喝死你个狗日的……”
阿四啐了一口唾沫,拂袖而去。
“喝你两碗酒,跟要了你命似的。老子在江宁蛰伏多年,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小兔崽子暴露了身份。”
鬼瞎子躺在椅子上,剑指一挑,一滴酒水飞出,精准落入口中。
惬意地哼着小调,又忍不住骂道:“南宫家,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