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南宫,你一定在骗我。”
万人往犹记得南宫炎带领各路武林高手将他镇压至钟山地底时,修为已然到了八品。
试问一个武学修为堪至巅峰的绝世高手怎会轻易暴毙而亡,何况南宫炎乃一国之主,就算对手半只脚踏入武学极境,也要掂量掂量。
“你将帝位拱手于人,编造弥天大谎,你在躲避什么。”
“莫非你心中有愧,无脸再见我?可这多年了,你为什么都不去钟山看我一眼?”
万人往还心存着半分侥幸,可他毕竟是不可一世的邪王啊,过去种种苦难历历在目,他如何能轻易放过背叛他、伤害他的人,怎能让南宫炎一死了之,不给他一个交代。
恨意滔滔涌上心头,万人往血红的眸子里涌出无尽的怒火,霸道的气势自周身散开,逼得大殿里风声呼啸。
“你想阴间称帝,孤偏不让你得逞。”
南宫炎蜡像金身的脑袋被万人往五指扣着扯了下来,转身朝着台下拍出一掌,掌力如洪水猛兽,顷刻之间,齑粉飞扬,文武群臣的木雕蜡像化作粉末。
万人往提着的蜜蜡头颅,一间间宫殿寻找南宫炎的棺椁。
皇陵深处,赵德柱走在没有尽头的墓道里,心急如焚。
那座照着上京城紫宸殿修建的宫殿里的一片狼藉,让赵德柱不得不相信,万人往铁了心会毁坏武帝南宫炎骸骨。
挖坟掘墓损阴丧德,为天下人所不齿,毁亡者遗骸,更是绝户绝种的行为。
倘若南宫炎的骸骨被毁,他日后若见着阿四,又该如何自处呢。
皇陵的尽头,远远传来万人往的笑声。
“住手!”
赵德柱脸色煞白,加快脚步,踏进墓室宫阁时,万人往一掌将石棺棺椁的盖子拍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墓室里发出轻微的晃动。
还是晚来了一步!
赵德柱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地上被棺盖压得不成形的头颅,又羞愧,又气恼。
“逝者如斯夫,武帝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师尊,您为何还不能放下仇恨,打开心结呢。”
“哼……你若能放下,为何还要跟随孤呢?”
万人往冷哼一声,看都不看赵德柱一眼,五指运出红光,猛地朝棺椁里的石棺盖子一口,两百多斤重的棺盖硬生生被他搬开了。
石棺里武帝南宫炎和文德皇后露出了真容,两人虽已死去多年,面色依旧红润有光泽。
万人往眼中涌出幽幽红光,仇人安静地躺在面前,他那孤傲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南宫死了,孤找谁去报仇,就算成为武道第一人,还有谁配与孤对弈,孤活着还有何意义。
万人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愤怒,迷惘,无助……魔性复燃,脸色逐渐狰狞,竟抬起手朝着石棺里拍去。
“师尊,住手!”
赵德柱去拦,为时已晚。
南宫炎和文德皇后的尸体被毁就在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一股阴风涌进墓室。
棺椁之上陡然冲出一股强悍的力量,震得万人往向后踉跄半步。
“何人如此大胆,给孤滚进来!”
万人往神色一凝,心里泛起了嘀咕,孤登临武道极境竟然不曾发现有人潜伏,此人修为不容小觑。
墓室口一道黑影在地面上晃动着,不多时一老太监走了进来。
老太监瞧了一眼地上的棺椁石盖,随后恭敬地跪服在棺椁前,三叩首后,这才起身看向万人往,吐出沙哑的声音。
“万大哥,你还是一点没变。”
万人往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眼中顿时闪过喜色,不过很快便被轻蔑讥笑之意取代。
“童天赐,你……竟活成这幅模样。”
万人往笑而不止,三分意外,七分感慨。
遥想当年初见时,童天赐作为南宫家奴跟随在南宫炎身边,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便已是六品之修为,其为人坦荡洒脱,颇有名侠之姿。
万人往万万没有想到,像童天赐这般武纵奇才,竟会沦为一太监耳。
如此作贱身边忠心卖命之人,南宫炎当真是薄情寡义,无耻之尤。
“童天赐,南宫炎如此作践于你,你还为他守劳什子的陵。不如毁了他的陵寝,随孤一同去西荒重整魔门,来日踏平上京为你讨个公道。”
万人往目光凌厉地盯着童天赐,一手运起天魔功轰向石棺。
童天赐剑指射出一道真气,化解天魔功的气劲,笑道:“万大哥,有你此言,不枉我等相识一场。我童家世代为南宫氏的家奴,官家仁义,潜龙在邸时不因我的卑贱出身而轻视,反而待我如同袍,此番恩情纵然九死也难报其一。”
“官家登龙造极,我当侍奉左右。如今他龙御归天,如非不得已,我这老奴也早该随他而去。”
万人往料到童天赐不会反南宫炎,却不曾想到他竟然如此死心塌地。万人往不免是又羡慕,又气愤,他道:“童天赐,都落到这番田地了,还百般维护,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他仁义?他若仁义,会召集各路武林高手对付与他有过命交情的结义兄弟?他若仁义,会覆灭结义兄弟的南越国?”
万人往双目赤红,气势骇人,他指着石棺质问道:“童天赐,你告诉孤,他这样背信弃义,残忍无耻之徒有何仁义可言?”
赵德柱目瞪口呆,心道:难怪师尊会对阿四兄弟如此敌视,原来竟有此因果。换作是我,恐怕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将这番仇恨算在阿四头上,多少也有些不公平。
上一辈的仇恨,怎能延续给下一代呢。
“万大哥,再对官家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念旧情。”
童天赐双眉倒竖,浑浊的眼中陡然射出锐利的精光,一身陈旧的内侍官袍被真气撑得鼓鼓作响。
“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