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再说咸阳这边。
胡亥已然入住在长乐宫偏殿。
此刻的胡亥,身着华丽的锦衣,负手而立,他那狭长的眼眸微眯着,凝视着宫殿内精美的雕梁画柱,嘴角难掩得意之色。
此时,身旁的一名文人,身着素色长衫,面容清瘦。
他微微躬身,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虽说您以储君身份代为监国理政,然北有蒙恬三十万大军,南边扶苏是否已自缢,情况尚未可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胡亥听闻,微微皱了皱眉头,收起了得意之色,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文人身上,缓缓问道:“先生以为,孤该当如何?”
文人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太子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陛下已然昏迷不醒,事已至此,您不如更进一步?”
胡亥沉默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自言自语道:“如今形势严峻,也不得不如此了。父皇别怪儿臣。”
文人走到胡亥身旁,轻声说道:“殿下,如今局势紧张,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南疆任器、赵佗二人手握重兵,不可轻易得罪,可拉拢一二。而扶苏那边,也需派人前去查探,以确定他的生死。”
胡亥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后,他眼神中透着睿智与忧虑,然后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这其中的分寸,还需仔细斟酌。”
文人拱手说道:“殿下英明。此外,我们还需留意朝中大臣的动向,赵高、冯去疾等人,可都想拿捏殿下。”
胡亥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若此时,赵高或者冯去疾在的话,定能发现胡亥与往日的怯弱不同。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两名身负重伤的刺客正骑着快马,拼命地向着咸阳疾驰而去。
此刻,夜幕笼罩着大地,咸阳城的灯火星星点点地闪烁着。
这两名刺客拖着沉重而又疲惫不堪的身躯,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咸阳城。
此时,赵高府邸内,气氛异常紧张。
只见赵成神色焦虑地匆匆走进大堂,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赵高急切地说道:“大兄,负责刺杀蒙恬将军的那两个人回来了,可是……蒙恬他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死啊!这下可如何是好?”
赵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沉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成,呵斥道:“慌什么慌?天还没塌下来呢!你如今已贵为中尉署的千牛,怎么遇事还是如此毛躁,不能沉稳一些吗?”
被赵高这么一训斥,赵成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情,然后恭敬地应道:“是,大兄教训得对!小弟知错了。”
赵高见赵成冷静下来,这才稍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两个没用的家伙现在在哪里?”
赵成赶紧回答说:“回大兄,他们就在府中的暗室里。我已经给他们用过药了,暂时稳住了他们的伤势。”
听到这里,赵高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暗室走去。赵成则跟在后面。
当他们来到暗室门口时,赵高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确认没有异样后,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暗室,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只见地上躺着两名气息奄奄、浑身浴血的刺客,他们的伤口虽然经过简单处理,但依然触目惊心。
赵高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名刺客,冷哼一声,冷冷地说道:“真是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刺客满脸惊恐地跪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大人饶命啊!小人真的已经尽力了。那蒙恬将军身边的护卫实在太多了,起初小人还以为能够顺利得手,可谁知道就在关键时刻,竟然突然冒出来一队增援。”
赵高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如炬地盯着刺客,冷冷地问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增援?快给我说清楚!”
刺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卑职当时只听到人群中有个人高喊‘小将军来了’,具体情况小人也没有看清啊。”
赵高听后,沉默不语,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罢了,这次暂且饶过你们。等伤势痊愈之后,再作打算。”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刺客退下。
刺客如获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赵高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迈步走出了这间昏暗的密室。
出了密室后,赵高转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赵成,压低声音说道:“从这刺客所言来看,想必蒙毅已然抵达九原了。如此一来,蒙恬怕是早已洞悉当前朝堂之上的局势。待到明日,我需前去与冯丞相好好商议一番应对之策才行。”
赵成闻言赶忙点了点头,应声道:“兄长所言极是。只是……那两名刺客该如何处置呢?”说着,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赵高。
赵高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赵成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急忙改口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得到赵高的默许后,赵成立刻转身走进偏房。
不一会儿,偏房里就传出了两声凄厉的惨叫——“啊!”“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求饶声:“饶命啊……”
然而,没过多久,一切都归于平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待赵成出来后,赵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派人盯着进入咸阳城各个路口,等蒙恬进城后,立即封锁各个城门。”
赵成一脸疑惑,询问道:“大兄,蒙恬遇到刺杀,此事想必其中的曲折他已清楚,他怎么还会来咸阳?”
赵高嘴角泛起一丝阴笑,轻声说道:“你不了解蒙恬,他对陛下忠心耿耿,越是如此,他越会来。”
赵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顿了顿,赵高接着说道:“好了,蒙恬之事暂且放下,当前最要紧的是太子胡亥那边。我感觉心中有点不安,太子似有变化。”
赵成眉头微皱,担忧地问道:“兄长怀疑是谁?”
赵高阴沉着脸,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不管是谁,绝不能让太子脱离咱们的掌控。哪怕冯去疾也不行,明日你叮嘱赵贲让他暗中察看一番。”
赵成应下,然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在宫殿的另一侧,胡亥正与那位文人相对而坐,两人面色凝重。
那文人神情严肃地向胡亥进言道:“殿下,现今这朝堂之上,局势错综复杂,危机四伏!您千万要小心行事,切不可与赵高和冯去疾等人产生冲突。毕竟还有蒙恬等人的存在,正需要他们去对付。只有殿下手中握有重兵,才能安坐天下。”
胡亥听了这番话,不禁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由于用力过猛,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双眼之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
只见他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先生所言极是,请放心吧!朕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胡亥口中不经意间吐出的那个“朕”字,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