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渝端着盘子从后屋进来,看到大哥没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略显轻松地跟程京南谈笑自如,程京南谦和地应和着大哥。
有些异样在心上流淌,老实说,裴望渝刚才在后屋帮忙,其实是捏了一把汗的。
程京南的脾气她是见识过的,他跟大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以为堂屋里会是相顾无言的尴尬氛围,谁成想会是这么个融洽画风。
饭桌上四道菜,三荤一素,用笋子和后屋厨房上挂的唯一一块烟熏肉炒了一盘笋子肉,后屋外面圈养的公鸡和土豆一起红烧,又从地里摘了些韭菜炒了一盘鸡蛋,剩下一道素菜,用嫩南瓜煮的汤。
大哥家的条件看得见的拮据,裴望渝在大姐捉鸡的时候就拦过了,但大姐说萍水相逢是一种缘分,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
过年都舍不得喝的白酒,大哥也拿出来了。
程京南这辈子没喝过这种喇嗓子眼的白酒,但他没拒绝大哥的好意,端起酒杯跟大哥碰了一下。
正方形的老式桌子,大哥大姐坐一方,两个小姑娘坐一方,程京南跟裴望渝各坐一方。
“都是些家常菜,你们尝尝。”
大哥很高兴,招呼程京南跟裴望渝吃菜。
裴望渝心里不是滋味,刚才后屋的鸡舍她看到了,这会儿里面已经空空荡荡,唯一的一只鸡在盆里。
程京南不知道情况,兀自给她夹了一块鸡腿。
她看了一眼,拿起筷子把鸡腿夹到了那个叫悦心的小姑娘碗里,接着又把另一块夹给了七八岁的那个小姑娘。
大哥见状连忙制止,原本两眼放光的两个小姑娘听话地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雷大哥,只是两只鸡腿而已,这儿还有这么多,您别说她们。”
刚才在厨房,裴望渝跟大姐聊天,知道了这一家四口的名字。
大哥叫雷海,今年三十五岁,大姐叫文心,三十岁,两个小姑娘一个叫雷悦爱,小的叫雷悦心,这房子是小女儿出生那年,大哥借钱新建的。
小女儿出生前,一家人住在村口的楼房里,至于为什么会搬出来,大姐不愿详说,裴望渝也就知趣地没有多问。
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程京南狐疑地看着沉重的裴望渝,“出什么事了?”
裴望渝欲言又止地看向程京南,暗暗叹气,“没事,吃饭吧。”
雷海看裴望渝的样子猜到几分,跟文心对视一眼,没说话,只是眼里刚才那抹欣喜霎时黯淡了下去。
两个小姑娘看看桌上的大人,又看看自己碗里的鸡腿,不知道该不该吃。
裴望渝心思细腻,又给两人一人夹了一块鸡肉,“你们吃,姐姐不喜欢吃鸡腿,爸爸不会说你们的。”
听到这儿,小姑娘还是下意识去看雷海,见雷海没有再阻拦,这才露出小孩心性,开心地拿起了筷子。
一顿饭接近尾声,外面的雨也停了,北州的雨季就是这样,暴雨过后艳阳高照,有时还会下太阳雨。
时间不过也才下午两点不到。
雷海跟文心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的收入主要来源是后山的一块不大的果园,里面种了些杨梅和荔枝。
今天两人就是去离汶磨最近的县城卖果子的,这才遇上被困住的程京南跟裴望渝。
饭后,雷海他要去摘明天卖的果子,裴望渝本想跟着一起去,可下过雨的山路不好走,想到程京南这个少爷满腿是泥抓狂的画面,她也就压下了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