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通一听,脸色风云变幻,精彩极了。
他收拾得当,决定出门应战。
樊府两扇朱红大门一打开,阳光照射进来,百姓们激动地道:“来了来了!樊老爷总算是来了!”
“我还以为他真的怕了呢!”
樊大通将这些议论听进耳中,扶着大肚子缓缓走上前,眯着眼前道:“老夫昨夜身体不适,今早睡得昏沉,一时耽误了时辰。就是你这小子找人在我门外喧哗?”
秦扶清微微一笑,主动上前,双手呈上请帖。
”樊讲师,小生不周,此为请帖,邀请讲师三日后在金明湖与我一辩,可否?”
他二话不说,先上邀战,让樊大通病遁的借口都没法说出口。
可应战,实非樊大通所愿。
不是他怕秦扶清,而是他一介大儒,又曾在朝中做官,在天下有名的书院任教,这样的身份,和秦扶清一个未及冠的年轻秀才辩论,就已经是自降身份了。
奈何秦扶清主动上门寻衅,他接与不接,都已经落了下风。
樊大通暗中咬牙,都快恨死秦扶清了,这死秀才难道就不知道退缩?他拿什么身份敢和他樊大通叫阵?
樊大通以为一篇檄文下去,就能让陈蓉无地自容,让读书人都为他摇旗呐喊,让秦扶清害怕退缩。
可他没想到,一切都适得其反。
秦扶清就像个三岁幼儿,面对成年人的挑衅,不仅没有惧怕,反而跃跃欲试地拿起桃木剑,与他比划比划。
樊大通心乱如麻,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不出拒绝的话。
“老师!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你来?他还不配与您辩论,请让学生出马,替老师分忧吧!”
就在这时,府中出来一人,可这人并不是樊大通的弟子。
李文辉愤慨不平的样子让樊大通有片刻失神,莫非是他喝断片了临时收了弟子?
不管怎么样,李文辉出来的实在太好了。
樊大通松口气,原本打算让人去接战帖,这会儿又收回手。
“既然如此,你就去替为师收了吧。”
李文辉见樊大通明面上答应下来,心中暗喜,有了和樊大通的这层关系,他想进入望岳书院读书可就简单多了。
“是!”李文辉欢天喜地地接下战帖,对秦扶清趾高气昂道:“你的请帖我替老师收下了,三日后,金明湖不见不散!”
秦扶清主要是想吸引更多的人来听他发表观点,和谁辩论重要吗?
不重要。
秦扶清坦然一笑,松开手,告辞离去。
看热闹的众人见秦扶清走了,嘴里讨论着三日后的辩论,慢慢地也散去了。
樊大通回到府中,先喝两杯茶水,弟子们这时候又愤愤不平涌上来告状,樊大通恨铁不成钢,把他们一顿好骂。
要不是他教出来的得意第子都去做官了,今日哪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幸好还有个李文辉。
想到这里,他缓和脸色,问了李文辉的及冠和师从,李文辉自言没有老师,他当即拍板决定收下李文辉为徒,决定这三天好好培养一样,临时抱佛脚,别叫他几天后丢人。
“那小子年纪轻,估计也没读过多少书,说不出什么大见解来,到时候你就……”
教完徒弟,忙完事情,樊大通又觉得眼前一黑,头脑发懵。
他闭上眼睛,自己揉按额角,头痛不已,便听见女人的哭声由远及近而来。
“老爷~您要妾去退婚,妾已经退了。”他的六姨娘哭着道。
“退婚?”这又是何事?
樊大通皱着眉头,“退谁的婚?”
“祯儿啊,您难道忘了吗?”
樊祯啊,他的第十三个儿子,哦哦,樊大通想起来了。
他啥时候叫樊祯退婚了?
“好好的怎么退婚了?”
六姨娘一脸见鬼的样子,埋怨道:“昨夜您醉醺醺地回来,一进门就把妾叫来,说什么祯儿的婚事不行,非要妾今日去退订,妾问您为何,您还拿茶杯把妾的脚给砸了呢!”
“嘶……”樊大通好好想了想,想到昨夜酒局上,他一个学生说到樊祯的婚事订的不好。
“原来如此,退就退了,那女子品行不佳,不配入咱们樊家的门,给樊祯再找个便是!”
此话一出,六姨娘低下头,神情扭曲,也不由得捏紧帕子。
她暗恨地想,也不知道是谁吹了什么枕头风,坏了她费劲辛苦给儿子谋到的好亲事!
作为樊大通一个老头的银娘,她娘家贫苦,早年被卖给樊大通做妾,一开始心有不甘,后来生下祯儿,便一心为儿子和自己谋划。
奈何她儿子天资不好,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考功名没希望。六姨娘便想着给儿子找个聪明巧慧的妻子,将来也能帮衬些。
可她儿子不仅读书不行,长的也完全像爹,年纪轻轻就大腹便便,她这个做亲娘的看了都嫌弃,又怎么会有名门贵女看得上长得丑的庶子呢。
丁天娇是她能给儿子谋划到的最好的女孩子了,书香世家,没爹没娘,只有俩年迈的祖父祖母,等二老一走,孤孤单单,只能安分守己,做她的儿媳。
听说她还很有才华,若是将来能做个女讲师,拼出个才女的好名声,对她儿子也有帮助。
六姨娘作为女人,看问题能看到樊大通这些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樊大通嫌弃陈蓉这些才女抛头露面,做男人做的事情,是出风头水性杨花,可六姨娘却看到这些女子的无奈。
陈蓉才女名声全城皆知,多少权贵人家想请她到家中做女夫子。
连带着陈蓉的丈夫吴锋也跟着有了名气。吴峰家中早就落魄了,吴峰也没什么才气,读书多年,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可娶了陈蓉之后,他与陈蓉伉俪情深,带陈蓉出入诗会,不仅在士人群体中有了好名声,就是在女子中,多少人都盼着能找到像他这样开明的丈夫。
六姨娘敏锐地注意到这点,才会与丁天娇订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