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急着去搞懂人物关系,只沉稳起身,径直拐进厨房,从柜子里掏出保温杯和焖烧罐,默默为两人加一司机小兄弟,准备了提神的热茶、咖啡,和一些顶饿又不繁琐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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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恋是在路上才得知,金珊是因车祸去世的。
因着出发得很急,又是开夜车,窦逍要替宝华看着点儿导航。
他坐在副驾,没回头,只微微偏脸告诉司恋:
“金珊最近这半年多本来一直在美国疗养,隔一天一做透析,状态还行。
那边儿的医生还保证说能帮她联系到了肝源,说只要她身体指标恢复差不多了,明年就给她换肝,然后等换了肝再继续配合治疗,如无意外活到七八十没问题。
这不是听说家里出事儿了嘛,她妈那儿要死要活的,她这不就回来处理那个野种嚒。
我爸说她到底是把那小孩儿给抢来了,连同那孩子的姥姥一起。
结果就从河东往平城开车的路上出了车祸。
是大车侧翻,他们一行三辆车都给拍里了。
哼,操,三个司机,金珊自己,还有她雇的好几个打手,对,还有那孩子的姥姥,这老些大人,没当场死的也都是重伤,就算活着也基本植物了。
结果我爸说就那小孩儿,可能因为身量小,卡在后座座椅缝隙当间儿,就只受了点轻伤,没大事儿。
该说他命大吗?
可这孩子出生就是个错儿,也不知道往后能活成个啥样儿的角色~”
话落,他缓缓仰头靠在座椅上,抬起一条胳膊横在头顶,又转为自嘲的口吻笑说:“哼,又是车祸,那孩子这么小,就经了这么场大事故,可以说是天崩开局了。
不过小点儿好啊,还不记事儿呢,不像我,那死过一回的滋味儿全记得,除非老年痴呆,不然怕是要带到小盒儿里,还要汇报给地狱判官……”
司恋坐在后排,可以说是参加了一场憋哭挑战赛,她实在不想再哭了,哭多了真是头疼脸疼嘴唇子也跟着疼。
可一听到窦逍提起他自己那段暗黑经历,她最疼的,还是自己这颗不扛事儿的心。
最心疼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似阳光乐天,实则内心脆弱的坏蛋无赖。
膝盖一撑,司恋微微半蹲起身,伸出手越过座椅靠背,轻轻搭在窦逍横在头顶的手背上。
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窦逍也自然回握,紧紧抓住这份独属于他的温暖。
刚刚在那恍惚之间,他的脑海中乱糟糟地闪过许多记忆碎片。
有年少时与金珊相处还算融洽的画面,有前些年金珊娇纵纠缠他时,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还有在得知他和司恋分开后,明明与她无关,那大傻丫头却捂着脸拼命道歉时的憔悴与无力。
可在感受到司恋实实在在温度的那一瞬,窦逍似是感觉到一股暖流直达心底,霎时熔掉了那些冰冷可怖的细针。
呼~
多少还是有些怪自己吧,不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朋友,他都没能以身作则。
若是在那个fake柳霩出现时,他能及时进行干预,他的珊珊妹妹,又怎会落得如此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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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驰电掣,窦逍出发前就心里有数-这三百余公里的路程,宝华完全有信心能一脚油门儿干到底。
然而行程尚未过半,当他第n次扭头去查看司恋的状态时,就瞧见她正撅着屁股,拿着湿巾在那儿擦座椅呢。
即便光线昏暗,也能清楚看到她一脸懊恼的表情。
窦逍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她这身子正不方便呢。
于是赶忙扫了眼导航,知会宝华下一个服务区稍作停留再继续前行。
司恋一听他要停车,还犹豫着轻声说了句“不用”。
可话刚出口,又想到自己这第二天的量,夜间尤其汹涌……
心里一合计,还是别纠结了,赶紧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才是正事儿。
‘嗙~’
领航员稳稳停在了服务区,窦逍率先跳下车,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大步流星地迈向后排车门。
司恋缓缓挪下车,就瞧见他只穿着一件毛衣,手中提着大衣站在门边等着自己,不由得眉心紧蹙,急切地警告道:“欸呀我裤子是深色的看不出来,你快把大衣穿上!”
窦逍没听她的,霸道总裁上身,直接把大衣往她身上一裹,接着又几步跨到了后备箱那儿。
宝华早已贴心地打开了后备箱门。
窦逍迅速掀开司恋的小行李箱,按着她的整理习惯翻出一条卷成筒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