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想得到两个问题的答案。
一是事后紧急避孕药到底靠不靠谱儿，究竟是不是引起宫外孕的诱因之一。
二是，那能排除畸形基因的什么试管婴儿，是怎么一回事。
认真提问完，窦逍故作轻松地跟沈易方套近乎：“哥们儿，大家都是朋友，跟我你就甭端着那种特官方的学术架子了，就实话实说就行。”
医学方面的事儿，很难不端架子。
沈易方似乎是看出了窦逍的顾虑，基本猜到他女朋友也是吃了事后毓婷，而且很可能是刚吃。
以为这窦公子是怕留后患，沈易方就朝着这个方向给他解释，尽量通俗地说避孕药也不保靠，别的地儿不说，就他们临床这边，上个月接收的9位宫外孕患者，有4个都是吃了毓婷的。
见窦逍听的one愣one愣的，沈易方又取过一个卵巢子宫模型教具，给窦逍科普了一下爱情结晶是怎么来的——
“……你看这儿，精子和卵子是在输卵管结合，就是所谓游的最快的，和卵子一起形成受精卵。
然后，再通过输卵管移至宫腔内着床发育。
那么重点来了，紧急避孕药有一个功能，就是延缓，甚至让输卵管反方向走。
那已经结合的精子和卵子，你看、本来应该进到这里，结果逆向蠕动到了这里，那就悲剧了，就是宫外孕了。
还有就是，这个紧急避孕药会干扰子宫内膜，让这里不适种植，那胚胎很聪明嘛，这里不好就换个地方，就跑到宫外了，也是悲剧的一种……”
听着医生边比划边说，窦逍就光是坐着，两条腿都跟蹲了俩小时似的，从脚底板麻到尾巴骨。
待到搞懂，既已吃完一颗，如果药品说明中规定的、那12小时后还要吃的第二颗不吃，更会造成拦截受精卵失败，导致以上什么反方向蠕动发生，最终形成宫外孕。
窦逍简直汗流浃背。
脑瓜子嗡嗡的，窦逍又坐着听完医生给他通俗普及，说三代试管就相当于比武招亲，可以称得上择优录取，排畸效果好，且宝宝健康又聪明之类。
这些，可以称得上是当下、能完全解决关于两人未来最大顾虑的好消息，可窦逍都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了。
脚步忐忑地返回妇科病区走廊外，凯文没在，许是到了午休探视时间，进病房去了。
给司恋打电话叫她出来，窦逍强撑着暖融的笑，问她想吃些什么。
司恋头发乱蓬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说就随便吃口得了：“露露妈妈下午会过来，我不能走太远~”
边走边聊，司恋告诉窦逍，她终于搞懂了凯文说的吃药是什么药，直咂舌埋怨露露糊涂。
‘嗙！’
说着话，她突然给了窦逍一杵子，噘嘴声讨他：“我刚知道这种药有这么大副作用，你个大坏蛋也害我吃过，现在想想都后怕！”
见大厅周遭人不少，司恋凑近窦逍，又小声告诉他：“你知不知道我那次吃完药以后，姨妈迟了二十多天才来，吓死我了都！而且之后还乱过小半年，日子都记不住了，特别讨厌，哼！”
她竟遭了这么多罪，却都忍着没找他算账。
真是倔。
可现在没工夫伤怀那些有的没的，意识到清晨喂药时司恋睡的迷糊、一无所知，窦逍只觉脑袋被雷劈了一般，头发就跟碳化了似的，一搓就都没了，整个脑皮都凉飕飕的。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臊眉耷眼道了两句歉，窦逍在想办法想词儿，不知等晚上回家，如何能让司恋不生气地、吃下那令人万分纠结的第二颗。
“没关系啦，说好了不找后账的，再说，生死之外，皆无大事，咱们都好好的就行……好啦，吃饭去吧~、呼~”
同样是吃过那玩意儿，自己却只是经期被动延迟而已。
司恋一方面心疼露露遭罪，一方面又侥幸自己没那么倒霉。
出了医院，她长长舒了口气，主动挽起窦逍的胳膊。
扬起笑脸朝窦逍弯了弯眼睛，司恋摆正视线要下台阶，竟看见金珊站在不远处，正要往医院里进，那脸色差的，她差点没认出来。
(··)咦？
察觉到窦逍同样脚步微滞，司恋才对上自己的猜想。
她扥了扥窦逍胳膊，看着金珊的方向问：“那个是金珊吧？她是病了吗？你要不要去关心她一下？”
距离稍远，金珊脚步虚浮而匆忙，并没有向两人这边看过来。
窦逍虽没避讳，但也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的打算。
主要是他现在各种虚，实在没空管别人——
“不了吧，以她的消费习惯，按说不应该来这么偏的公立医院，估摸着就是怕碰见熟人，指不定惹上什么麻烦了呢，就装没看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