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赵清越不仅没能如意的让唐娇玉给曹雅芬道歉,化解二女不和的事,反而身心俱疲得差点被人抬出宫。
上了马车,唐娇玉就歪在娘亲喻氏身上了。“今儿可把我给累坏了。”
喻氏伸指刮了下唐娇玉的鼻子,笑骂道:“你这小混蛋,今儿闹的事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唐锡应倚在靠枕上,喝了几口温茶,去了去酒气,说道:“娇娇并没有做错,哪就需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分明是个好摊子。”
“就是。”唐娇玉美滋滋地往爹爹那边坐,“还是爹爹懂我。”
喻氏白了他们父女一眼,嗔道:“唐锡应,你就宠着她吧。”
“我唐锡应的宝贝女儿,我就宠着了,别人能奈我何?”唐锡应从马车的格子里拿出茶水,也给妻子与女儿倒了一碗。“相比于武冠侯暗地里的无耻行径,我们娇娇光明磊落,是个女君子。此举,该表扬一番。”
唐娇玉不断地点头,“对对对,武冠侯府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以前我就看他们不顺眼。现在,武冠侯陷害任师伯,曹雅芬又找我闺友的麻烦,我岂能饶她?”
“娇娇的手段还是太稚嫩了。”唐锡应悠悠闲闲的拍着腿,悠悠闲闲的说:“我若是你,跟你那个叫薛明冉的朋友通个气,让薛明冉不忍受辱,那旁边不就是湖吧,直接让她跳湖。反正她会水性,淹不死。而你呢,义愤填膺,上去就给曹雅芬几巴掌,打爽了还能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心狠手辣,品性恶劣,各种罪名,你想怎么套就怎么套。如此一来,你们既出了气,打舒服了,曹雅芬的名声也全臭了。曹雅芬在宫宴将臣子之女逼得跳湖,行为之恶劣,影响之大,宫里必定会给薛家一个说法,再给你们多出一回气。”
要真是这样,为了平息如此恶劣的影响,皇帝必定会惩罚武冠侯治家不严,再有御史参几本,能捋掉武冠侯的几个差事。而后宫掌管宫务的妃子也会将武冠侯夫人召进宫,狠狠发落一番。
说不定,薛家还能因为此事升个官。
唐娇玉若有所思,喻氏忍不住了,伸手就掐了唐锡应一记狠的,“你少教坏女儿,这些阴毒的手段,使多了容易坏人心性。娇娇才多大的孩子,少把你们朝堂上的那些乌烟瘴气拿来熏坏孩子。”
唐锡应吃疼,委屈的揉着被掐疼的地方,说:“我是怕女儿吃亏,给她增长见闻,以后若是有人敢用阴私手段,女儿见闻过,也分辨识破。”
唐娇玉连忙给爹爹解释,“娘亲莫恼,爹爹也是为了我好。如今朝堂乌烟瘴气的,官眷受其影响,也是乌烟瘴气的,我知道得多一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那你听听就行,可别学了去。”喻氏语重心长道:“阴私手段终非正道,即便一时能算计人,但世人都不是傻子,凡事做过必留痕迹。靠阴私手段得来的东西,往往最后会也被人用阴私手段毁了去。人要立身于世,行磊落事,做磊落人,才能走得更远。”
“当然,为娘不是说人欺到头上,为了名声得忍着。人若敢欺你,你不必忍着,直接还击回去,你正当还击,哪怕闯出再大的祸,娘亲都替你摆平。你是有理的人,便是打人,也尽可以光明磊落的打人,谁也说不出一个错字来。好比你在果园鞭打孔玉瑶的事,就是把她打个半死,外人也最多说你蛮横脾气不好,骂得更多的是孔玉瑶对不对?因为她行的就是阴私手段。”
喻氏目光落在唐锡应身上,带着心疼与深深的焦虑,“我知道你在朝堂不易,无依无靠,只能万事靠自己。为了站稳脚步,护住家人亲人,有时候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与孩子连累了你,若是没有我们,你的人生必定潇洒很多。”
尚记初识他时,他亦是个正直磊落的少年,脾气直,爱打抱不平,比现在的娇娇还要嫉恶如仇。
只是在邪道当天的世道,正直者生存艰难,过刚者易折。成亲之后,他不管做什么,都要顾及妻儿,生恐她与孩子受他牵连遭了殃。渐渐的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走上了另一条的道路。
这一条道路,表面风光无限,但凶险更甚,喻氏常为此忧虑不安。
喻氏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唐锡应赶忙放下茶碗,把妻子拥入怀中,柔声安慰说:“你一妇道人家,每天吃好喝好就行,管外头的事做什么,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呢。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我可厉害了,谁都看我不顺眼,但谁都要在我面前客客气气的。瞧,当朝正一品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师兄那样大的案子,有我镇着,也出不了事。至于以后的道路怎么走,是走正道,还是邪道,又或者中间道,我自有主意。我们成亲二十余年,我是何等聪明机智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为何愿意嫁于我,看中的,不就是唐某人的机智聪明吗?”
喻氏本来很难过的,但被唐锡应那不要脸的话,给臭美得忍不住又笑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要脸,你害不害羞。”
“我怎么不要脸了?你瞧我这张脸,长得多么好看,便是当爷爷的年龄了,也丝毫不减当年的俊俏。不过,还是比不过你,你比年轻时候更美了……”
唐娇玉捂着脸,又赶快捂耳朵。
受不了!
受不了!!!
这狗粮吃得猝不及防。
她转过头掀帘子看车子外头,望着繁华的街头,人声鼎沸,心情却不太美妙。
原来,不仅仅只有她为唐家人的命运而感到忧虑。
原来,这些年里,母亲一直饱受煎熬着。
是啊,除了担忧父亲外,母亲还要承受外祖那边的压力,她如何能不焦虑?
唐娇玉抚摸着手上微突的logo,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