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独孤靖瑶并未亲临行刑现场,但内心深处着实担忧会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为此,她暗中派遣司剑悄然前往,密切关注整个事件的进展。
待到斩首执行完毕,司剑匆匆赶回广平王府,向独孤靖瑶详细禀报所见所闻。他口若悬河、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安禄山在临刑前是怎样嚣张跋扈地叫嚷不停,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把即将到来的死亡放在眼里。而当刽子手手起刀落之时,刹那间鲜血四溅,场景之血腥令人毛骨悚然。
坐在一旁倾听的李婼与刘靖玥,心情随着司剑的叙述如同坐上了过山车般起伏不定。起初,她们还能勉强保持镇定,但随着故事逐渐深入,两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跳愈发急促。最终,听到安禄山身首异处那一刻,她们的反应与在场其他人相差无几,皆是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刘靖玥心有余悸地感叹道:“啧啧啧,真是庆幸自己没有亲身去到现场观看啊!若是真去了,恐怕这一整晚都会被噩梦纠缠不休呢。”
李婼听后,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虽说她以往也曾见识过不少遭受杖责或是鞭刑之人,那些人往往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猛然听闻有人脑袋落地这样骇人的事情,仍是禁不住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独孤靖瑶确定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便安心了,看着李婼和刘靖玥两个人有些害怕的样子道:“好了,好了,司剑你莫讲了,把婼儿和玥儿吓到就不好了!”
司剑这才闭了嘴道:“是,王妃。”
为了转移李婼和刘靖玥的注意力,独孤靖瑶提议大家一起玩投壶游戏,侍女们很快将投壶器具摆好。
李婼率先拿起箭羽,眼神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努力集中精力投向壶中,可惜差了一点。
刘靖玥见状,轻轻拍了拍李婼的肩膀安慰她,随后自己也尝试投掷,居然命中了一支。众人发出一阵轻呼。
独孤靖瑶笑着也参与其中,她手法娴熟,连续命中好几支,让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李婼受到鼓舞,调整状态再次投掷,这次成功命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气氛这才活跃起来。
安禄山一众人该斩首的斩首,该灭族的灭族,此事告一段落,太子和李俶开始准备整治杨家人的事宜了。
这不第二日,太子和李俶就准备好了先从杨国忠开始处理。然而,杨杨国忠毕竟深得皇上倚重,要处置他并非易事。
于是在早朝时分,李俶就把之前搜集到的事情都写成了折子递给了皇上。
果然,虽然皇上十分宠信杨国忠,可是看到这一项项罪名后也是十分失望,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年迈昏聩了,自己信重的人,竟都是些贪图权利、金钱之人?
是了,毕竟他就算再老,如今也还是皇上,只要他在位一天,就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皇上重重的合上奏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沉声唤道:“杨国忠!”
杨国忠不知李俶究竟递了什么样的折子给皇上,不过看皇上的样子,心里顿感不妙,不过他也不能拒绝,也不能把忧心挂在脸上,只能平淡的出列道:“不知陛下唤臣何事?”
皇上便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好言好语的对待杨国忠,但今日却不然,他厉声道:“跪下!”而后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扔到杨国忠身上,杨国忠被砸的有些疼,可是也并不敢言语,只能跪地将奏折捡起。
他便看着奏折上的内容,皇上便问道:“朕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做出这等龌龊肮脏之事!你对得起朕的信任吗?”
杨国忠越看心越慌,别的其实还好,毕竟历朝历代的权臣中有几个完全不贪的?而且他相信皇上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依旧耳聪目明,他肯定知道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不然自己也不敢再这么做了。
而后面的内容越来越超出皇上的底线了,比如他开的那个茶楼,他通过茶楼收集情报,通过茶楼倒卖御用茶叶,暗地里培养亲信……
杨国忠额头冷汗直冒,忙不迭磕头辩解,“陛下,此乃诬陷,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微臣啊!”
太子却冷哼一声道:“哼,诬陷?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而后同李俶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俶会意,朝上首行礼道:“回陛下,上面罗列的这些罪责并非空穴来风,孙儿有证据。”
闻言,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朝臣们都在等待着皇上示下,毕竟皇上信重的一个、两个人都在背叛他,也不知道皇上此番会如何抉择,是否还会像处置史思明和安禄山那般抄家灭族。
皇上虽然也知道杨国忠透过自己的信任和杨玉环得宠,没少捞好处,不过他只要没有结党营私,烧杀抢掠的自己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知这一个个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此时皇帝无比心痛。
这时,太子站了出来,恭敬地说:“父皇,杨国忠结党营私,不仅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还妄图把控朝政,威胁我大唐根基,还望父皇圣断!”说完便跪地叩首。
而后李俶及其那些看不惯杨国忠平日所作所为的朝臣皆跪地叩首附和:“请陛下圣才!”
杨国忠却是不相信他有证据,还恶狠狠地瞪向李俶:“殿下,你莫要血口喷人。”
李俶见他死到临头了,还在嚣张,便又冲上首道:“皇爷爷,孙儿的证据就在殿外,呈上来一看便知是不是血口喷人了!”
皇上沉思片刻,深知李俶不会无端生事,又想到杨国忠平日的张狂,心中已有定论。不过他对待杨国忠还是跟对待安禄山和史思明不同的,毕竟他暮年得遇知己,所以不想让杨贵妃伤心。
他缓了缓便道:“杨国忠,不管真相如何,你利用朕的信任做了这么多越权越矩之事,就是辜负了朕和贵妃对你的信任。即日起,解除你所有职务,在府上禁足,待进一步查明之后再做论断!”
闻言,杨国忠如遭雷击,瘫倒在地。他不甘心啊,不过既然皇上还没有下死命令,那便是皇上不忍心,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明白了,杨国忠便又重新整理仪态,跪地叩首道:“谢主隆恩!”
而太子和李俶却是明白,此事不可能一次就成,所以他们也不急,至少先让他把职位卸下,也算是肃清朝堂的第一步了。
他二人也适可而止,行礼道:“陛下圣明!”而后其他人也附和道:“陛下圣明!”
高力士看皇上似是身体不适,于是扬声道:“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底下并没有人再吱声,高力士便又扬声道:“退朝!”
下首众人道:“恭送陛下!”
待皇上离开大殿,朝臣们才离开,太子与李俶路过杨国忠时,杨国忠还颇有些挑衅的样子道:“二位殿下,莫要白费功夫了,陛下不会这么轻易就动臣的。”
太子和李俶停下来,听着他自信开口,发出一声轻蔑的微笑,太子道:“放心,陛下只是现在不动你罢了,你这样作茧自缚,以后就不好说了。”
杨国忠便笑道:“既如此,那臣就拭目以待了。”
太子和李俶并不理会他径直离开了大殿,杨国忠也不以为意,只以为他们是没有把自己彻底扳倒,所以才会口出此言。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也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