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活捉了王大壮,可是各地还是有各种小团体在反抗朝廷。
杨承安沿途责令林影散播消息,弃暗投明者,不杀。朝廷亦会赈济灾民,平乱除暴,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一路上杨承安都会在粥棚里出现,不为别的,他要让所有灾民都知道,是他杨承安在救苦救难。他必须想办法摆脱灾星一事。
从前几日温皓行强压着王大壮不放,杨承安就再也没跟他同乘一辆马车了。疏远之意,十分明显。
入夜,姬云峥终是忍不住,又跳进了杨承安的屋子里。
杨承安警觉的看着姬云峥说,
“王爷天潢贵胄,难道当真要做这翻窗的小贼不成?”
姬云峥满不在乎的笑着,靠近杨承安,看着他怒目而视的样子,觉得别有风味。
“公公,这几日都不理我,是还在为王大壮的事同我生气吗?”
杨承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垂着眼说,
“奴才不敢。”
姬云峥看着这样的杨承安,心没由来的揪了一下。
“公公啊公公,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薛家让我出来,我若无功而返,外祖父定是要用藤条抽我的。左右我们一起出来呢,怎么我也抹不掉公公的功劳不是。而且我又不会对外说温皓行是我的人。那些虚的,只是做给薛家看的罢了。”
杨承安轻嗤一声,
“难道王爷觉得奴才是三岁稚子不成?王大壮在谁手里,面见陛下时会说什么,皆由掌控者决定。你扣着王大壮,无非是不想我利用他,给穆家致命一击。
王爷还真是贪心啊。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一边哄着我 想让我退步,一边还要哄着世家,让世家觉得你们才是一体的。王爷不累吗?”
姬云峥看着聪明绝顶的杨承安,是又开心又烦恼。督公太聪明了,不好哄,怎么办。
姬云峥坐在床边,抚摸着杨承安垂在胸前的一缕碎发,柔声解释说,
“公公就在给我些时日吧,我也是没办法。你大人有大量,就莫要与我如此生气了。督公几日都不肯理我,我实在是想的不行了。”
说着姬云峥忍不住躁意,欺身就压下去。如久旱逢甘霖般吻住了杨承安的唇。杨承安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了,姬云峥又这样。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取悦他的工具,还是觉得他这样自己就会妥协。
杨承安摸到枕头下的匕首,朝着姬云峥的胳膊就是一刀。姬云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惊的陡然起身。捂着流血的左臂,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问,
“公公竟然藏了刀,公公这是要杀我?就为了一个王大壮,公公竟然对我动了杀心。”
说着姬云峥眼底都变得猩红,杨承安不躲不避迎着他的目光看去。开口如雪山上吹来的冷风。
“我说过,杀了你,未尝不可。”
姬云峥瞬间变得疯魔又狂热,不顾流血的胳膊,欺身压下,一把握住杨承安的脖子。
“公公觉得,我们之间,谁更容易杀了谁。”
姬云峥慢慢的收紧,攥着他的喉咙。杨承安被人扼住喉咙,下意识的身体紧绷。紧握匕首,挥刀就向姬云峥刺去。
姬云峥躲开这一击,紧紧的握住杨承安的脖子,疯狂又病态的笑着,
“哈哈哈,公公当真要我性命。若论心狠,我何及公公万分之一。”
姬云峥心绪乱了,如杂草丛生,理不着痕迹。他眼底泛着杀意,咬着牙说,
“不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姬云峥慢慢收紧力气,杨承安感觉到自己在窒息。姬云峥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哀伤,好像自己真的马上要身处地狱。
杨承安脱力的丢掉匕首,紧紧抓住姬云峥的手,努力挤出一句:“殿下……”
姬云峥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却依然紧紧地掐住杨承安的脖子,不肯松开。
姬云峥此时的脑海中,回忆如潮水般汹涌。小时候,母妃对他的打骂声,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每一句希望他早点去死的话语,都如同诅咒,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而那一声声的“灾星”、“祸害”,更是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外祖父那所谓的谆谆教诲,只会告诉他“吃得苦中苦。”却从来没管过他吃的怎样的苦。
冷宫里的嬷嬷们,对他无情的抽打,动辄就是打骂;给他吃馊掉的饭,喝脏了的水,。而那些在冷宫中度过的瑟瑟发抖的夜晚,更是成为了他永生难忘的噩梦。
他的内心早已被痛苦和绝望填满,他从小就想活着,可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着。
如今公公竟也要杀他,世上在无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绝望达到了顶点,他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勇气。
直到杨承安被掐的流下一滴眼泪,那滴泪像是灼伤了姬云峥一般,他的心猛的抽疼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姬云峥心疼般皱着眉,轻轻为杨承安擦拭那滴泪水,然后再次把匕首递到杨承安手里,看着大口呼吸的杨承安,冷冷的开口说,
“没有下次。”
说罢不顾胳膊上的伤口,径直离开了杨承安的屋子。
杨承安看着床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挥之不去的是姬云峥刚才的眼神,他……他是在伤心吗。他这样的疯子,在为什么伤心。他若不犯浑亲自己,自己怎么会拿刀刺伤他。是他差点掐死自己,他还伤心上了。简直莫名其妙。
杨承安躺下,蒙住被子,整个人看不到一点光。可是闭上眼就好像又看到了姬云峥刚才的样子,满眼的绝望又无助。他翻来覆去,像是身处地狱被烈火煎熬。脑海里姬云峥的样子挥之不去。
杨承安终于忍不住坐起来,咒骂一句,疯子,这个疯子。
随后打开随身的包袱,找出一瓶金疮药,穿上外袍走了出去。
在姬云峥的窗前站了许久,终是敲响了姬云峥的窗户。可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承安轻轻推开窗户,看到姬云峥就窝在地上的角落里,安静的好像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