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强撑着笑了笑,反倒宽慰起小儿子来:“别这么说,你大伯毕竟代表了张家主脉,对他应该有足够的尊重。”
张延龄笑问:“那爹你猜猜看,宋知县会跟二伯说些什么?”
“这…为父从何而知?”
张峦抚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有可能是问治痘药方之事,再或者…嘿,你个稚子,思忖这些,有何意图?”
张延龄摇头道:“我猜不是…一会儿等见到二伯,父亲或许还能更大开眼界呢。”
张峦一听,心情越发忐忑起来。
来到县衙拜会的张殷,本是为揭穿张峦的真面目,却未曾想受到知县宋清的盛情款待。
宋清可是场面人,在其笃定张殷在朝中有着强大背景的情况下,自不会当面求证,只是一门心思巴结对方,交谈间不乏阿谀奉承之辞,却根本就没留意到张殷那懵逼的表情。
一顿寒暄后,宋清把人迎到后堂。
客人到齐,终于可以开宴了,张延龄自觉地站到了父亲身后。
“本官到任前就听闻张氏乃本地名门望族,今日有幸能与两位共饮,荣幸之至。”
宋清言辞发自肺腑,朝廷发生监粮案,宋清作为关联人,需要倚靠张家的门路为自己撇清干系。
可惜张殷根本就没听出话里的门道,只是拱手回礼。
张峦本想跟张殷见礼,却被其回瞪一眼。
张峦有些意外,这种合则两利的场合,堂兄怎会不给自己面子呢?
他却不知,张殷以为他要争夺张家话事人的位置,早已将之归类为不可信任之人。
因为张殷的到来,酒桌上氛围有些不对劲。
宋清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张延龄:“不知这位是…?”
显然他把张延龄当成张峦的小厮了。
李未邵赶忙介绍:“此乃张老爷公子,最近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陪同张老爷左右,实乃人子典范!”
“一表人才,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快给准备座位。”
宋清笑眯眯招呼。
于是张延龄终于不用再站在父亲身后,有资格跟大佬同桌而坐。
张殷率先开口:“先前舍弟为本地做了一些事,或为宋知县增添不少麻烦,尚请见谅。”
“这…这是什么话?”
宋清有些诧异,随即以为张殷是自谦之语,当即道,“来瞻挺身而出防治瘟疫,乃忠心体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之举,怎算添麻烦?本官还要替一方百姓感谢他呢。”
张峦见张殷又要开口,急忙抢白:“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不值县尊如此夸奖。”
张殷却板着脸道:“我张氏一门从未出过杏林中人,对于治病救人不过粗通皮毛,若是因此而令地方生患,甚至惹来官非,那便不好了。在下就当是为先前舍弟所做之事跟宋知县您表达歉意吧。”
宋清和李未邵听了,相视一眼,更加费解了。
张殷上门来,怎么像是来拆台的?
可宋清现在有求于对方,自然要帮衬一二,急忙道:“哪里哪里,张家有阁下这般胸襟,实在令人佩服。本官以后还要多仰仗您,略备薄礼,还望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