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源其有个曾当过朝中高官的堂兄,不然能说他是靠自己的人脉获悉?
谁信?
秦掌柜有些恼恨:“怪只怪,我到兴济后未查明本地官宦人家脉络,未曾想会在张氏一门上吃瘪,难怪都言本地世家大族中张氏排名未必最高,人际交往却最为广泛,诚不欺吾。你这就准备厚礼,我要亲自登门,会会张家主事老爷。”
徐恭问道:“现在去,会不会…有些迟了?”
秦掌柜摇头:“哪怕今日之事上已无从找补,但为将来生意,乃至我徽州商贾方方面面利益考虑,都需要提前打通关节,尤其不能怠慢各地手眼通天的豪绅。这次张氏一门提前通知孙府,而不知会我们,就是一种警告,可惜当时我们并未听信,反倒对孙当家为人冷嘲热讽,实在是…不应该。孙府那边,也需登门道歉。”
“这…分明是他们毁约在先…”
徐恭很不甘心。
秦掌柜道:“孙府在这生意上虽没有遵守契约,却也未见钱眼开,人家在粮价高处激流勇退,没有占我们丝毫便宜,还警告我们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大有仁义之风,你觉得换了别人会提醒我们?”
徐恭无奈道:“若他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就好了。”
秦掌柜叹道:“当时说出来谁会信呢?毕竟这是多少年来的惯例…再说孙府能知晓多少内情?他们肯听张氏一门警告,足以说明大户们更愿意相信地方上有名望的官绅,无论我们在朝中背景如何雄厚,事前都未曾有任何听闻,且前后时间间隔两旬以上,这张氏的底蕴…实在不简单。”
徐恭道:“那敝人这就去准备,定不怠慢张氏一门。”
最近几天,张家父子暂居牙古庙外的民居,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周边街坊得父子俩恩惠,知道二人缺少过冬的衣服和被褥,都从自家挑选最好的往这边送,知道父子俩没吃喝用度,又送水送粮送菜,把二人照顾得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
“宾至如归啊。”
这天张峦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手中拿着本医书,不时瞥上几眼,摇头晃脑,嘴里还叼着根剔牙的竹签,丝毫不顾读书人的形象。
张延龄坐在门口位置,看着外面的风景,唉声叹气。
“老二,你干嘛呢?”
张峦侧目打量儿子,“这两天你是不是憋坏了?不会还想跟你大哥出去胡闹吧?没有为父在家坐镇,以你娘的慈母性格,指不定又纵容他做出什么事来!上次是你挨打,等回去后估计他已经步你的后尘了。”
张延龄道:“爹,外面的疫病也不知控制得怎么样了,官府的人为什么不来通知一声呢?”
对张延龄来说,治病救人是挺好的事情,利人又利己,但与世隔绝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来到大明后他志存高远,一心要实现把姐姐嫁进皇宫的目标,而如今做的事,明显改变了老张家一家人的生活状态,这很容易改变历史进程,万一赶不上进京,或是在某些环节上出现偏差…
那他就做不成历史上那个胡作非为躺着数钱的张国舅,而要做个市井小民了。
这年头想实现阶级跨越式提升,除了走姐姐嫁太子成为皇后这一捷径,别的路包括科举在内都难比登天。
这才是张延龄真正着急的地方。
毕竟按照历史来说,再有两个月,姐姐就要选上太子妃,可现在一家人还窝在兴济老家,这能不让人着急吗?
张峦道:“无论何时都要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胆气与沉稳…学学为父,看看,为父就沉得住气。”
“爹,有人来了。”张延龄突然道。
张峦一听,瞬间将嘴里的竹签吐出来,一个翻身站起,凑到门前问道:“谁啊?”
张延龄有些不确定:“好像是孙家的人。”
“胡说八道,他们怎会来这里?婚都退了!两家也没什么关系了,难道他来找为父种药?街口随便一个药棚不行么?”
张峦正觉得儿子戏弄自己,等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顾不上再说什么,出门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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