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殷这才知道金氏不好惹,改了软话:“弟媳,你怎么也这般迂腐?万二国舅地位尊崇,怎可能亲自登门?要不这样,回头我让他府上的人来一趟,你看可好?”
金氏却很坚持:“这事妾身拿不定主意,要等我家老爷回来做主。”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张殷气得想骂人。
张延龄道:“二伯,您是不是被人给骗了?万二国舅死于成化十八年三月,死的时候京师很多人都知晓。咱这儿也不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这事稍微一打听就该知晓啊。”
张殷这才知道,原来张家虽然住在城外村子里,却并非闭目塞听。
张殷道:“可能是万家大国舅,或者是三国舅。”
“那…到底是谁呢?”
张延龄道,“二伯别怪侄儿稚子之言,有些事理不直则气不顺,如果连是谁提亲都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怎敢随便把我姐姐嫁过去?这婚事怎么谈?”
金氏本来还怪责小儿子惹事,但看现在外人欺负到头上,只有小儿子能顶起门楣,当即紧紧地抓着张延龄的手臂,似乎要给小儿子撑腰。
不过张延龄到底不是稚子,别说二伯了,这年头什么人在他面前,他都能好好辩上一辩。
谁怕谁?
你们再牛逼,有两世为人的我牛逼?
张殷道:“不管是谁,人家给的银子可不少,光是订亲就给十两银子,送过门前过礼还要再给五十两银子,如此一来,来瞻进国子监不就有着落了?莫说他只是个附生,就算是廪生,一年下来的米粮也不过值个三五两银子,这钱足够你们好生安顿十年了!”
张延龄咧嘴直乐,一副替父亲骄傲自豪的口吻:“父亲说了,只要给王家老爷治好痘疮,人家就送我们五十两银子,就算治不好也给二十两。二伯,谢谢你的好意。”
“王家的话你们也信?如果王明之死了,王家一文钱都不会给!若来瞻在王家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他们会兑现承诺吗?”张殷道。
“多谢二伯关心。”
张延龄道,“王家是在人前说出这话的,如果不兑现,我们就告上官府。二伯您还是先回去吧,村里最近也在闹瘟疫,且近些日子家父经常往来县城,或许已经把灾祸带回来了,我们也怕传染给你。”
张殷骂道:“你个小娃娃,伶牙俐齿,根本就不懂得尊重长辈!来瞻也是,读书不成,连孩子也不好好教,就这样还想出人头地?等来瞻回来,看我不让他好好治治你这坏毛病!”
张延龄装作悲伤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装出要哭的样子,好似个大孝子一般:“如果爹平安回来,莫说打我一顿,就算罚我几天不吃饭也行啊。”
“混账,混账!”
到这会儿,张殷发现根本就治不了这一家子妇孺,干脆气呼呼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让人把抬来的礼物搬回马车上,带回城去了。
“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看二伯他好像…很生气?”
张延龄一脸天真地问道。
金氏摇摇头:“你没说错,你二爷是觉得你爹不在,咱家应该由他来做主,可你姐姐的婚事,你爹本来就没拿定主意,我们怎可能听你二爷一家之言呢?”
“哦。”
张延龄再回头看俏生生站在门口的张玗。
张玗望着弟弟的眼神,没先前那么生气了,反倒满是欣赏和鼓励。
因为自家人在被外人欺负的时候,是这个最小的弟弟挺身而出。
尤其所说还关乎到她的婚事,她本来可以嫁给孙家公子当正房,现在有人惦记让她去给个糟老头子当小妾,她当然不愿意。
金氏道:“这件事,娘拿不定主意,找人进趟城,趁着往王家送东西的时候,把信带给你爹,让他做主。”
“娘,我看不用了。”
张延龄摇头道,“爹肯定不会答应让姐姐给人当小妾,我跟爹说过了,现在太子年岁不小了,来年开春定会选太子妃,姐姐年岁正好合适,如果爹这次从王府出来,王家给咱的银子,足够爹去京城读书,到时我们一家人都去京城,让姐姐应选太子妃不好吗?”
“你…你说什么?”
金氏惊讶地问道,“你爹为啥没跟我说起?”
张延龄笑道:“爹可能还在考虑吧。”
金氏道:“你怎么随便给你爹出主意?选太子妃,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如果选不上呢?”
张延龄道:“姐姐那么出色,一定能选上,如果选不上,让父亲在国子监同窗里联个姻什么的,不比留在兴济这小地方好得多?以姐姐的出身和才貌,谁能娶到姐姐,那是他们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