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打在放在室外的纸伞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光影斜斜,黑木空侧坐着伸手去接飘落的雨丝。
有雨丝飘落在了棋盘上,给棋盘上的黑字白字染上了一层水润的光泽,这局残局还是上一次他和瞳生一起下棋时留下来的。
这天确实是冷了,要入冬了。
入了冬,就是小生的生日了。
黑木空收回手捻了捻手上的雨水,轻轻叹气,身上突然一暖,一件披风裹了上来。
“冻死你算了,”花泽林的表情不算太好,他嘴上不悦,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拢住了黑木空披风上的领子,帮他系的严严实实的一丝风也溜不进去“就你这身子骨你还穿这么薄坐在风口,想生病就直说,我直接带你去冲冷水澡。”
“舍得吗?”黑木空淡淡的笑着逗他。
“……啧,祖宗,”花泽林有点不爽地眯了眯眼,但还是动作很轻地帮他整理好披风,然后把窗户关上“离风口远一点。”
“下雨,屋里闷,想透口气。”黑木空温声说着,支着下巴懒散地捻起拿起棋盘上的一颗黑子把玩。
“等雨停了,我陪你出去走走,”花泽林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棋局犯起了嘀咕“这小子攻势没以前凌厉了啊,圆滑了不少。”
“这些年你错过很多呢,”黑木空弯着眉眼,将棋子放回原处,语气轻柔“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他为什么突然回来这个问题是他们两个都没有提过的事情,花泽林没想到他突然就问了,愣了一下才摊摊手“想回来就回来了。”
他挑眉“黑木空,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黑木空闻言只是摇摇头,他摸着披风领子的边缘,毛茸茸的触感让他舍不得说出下一句话。
可他还是要说,风雨欲来,他的弟弟身陷其中不得脱身,他拉不出弟弟,但起码,把他曾经的爱人推的离这个旋涡远一些,再远一些。
哪怕代价是再一次让花泽林抛弃他。
再一次……
“可是项链我已经还给你了,我们没有关系了,”黑木空抬眸在满目的灰色中与他银色的眼眸对视,那是这片晦暗中唯一的亮色。披风被他攥出来了褶皱,他在那双眼睛平静的注视下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下一句话“花泽林,我等了太久了,我好累好累了。”
花泽林很平静,甚至从心底品出来了些许的委屈。
“你又要赶我走了,是吗,黑木空,和当年一样。”
黑木空垂下眼眸,睫毛轻颤,语气有些遮掩的生硬“我没有。”
“你有。”
“我不会走的,黑木空,我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脸面没有这么重要,”花泽林托起他的脑袋,轻声叹气,揉了揉他已经有些泛红了的眼睛“就当是我又重新追了一次当初的那个拧巴的少爷吧。”
“……”黑木空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最理智地选择是离开那双手。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就让他自私一回吧,拉着他身陷这场旋涡,这双手太暖了,他舍不得离开。
“当年走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在哪里,你想让我回来,就带着项链来找我,”花泽林低声说“可那天项链来了,你却没来。”
“我丢了魂,停留在那个时间太久了,见到了项链,就出来寻我的魂。”
“别再把我推开了,让我爱你。”
雨不会一直下的,就像季节总是在轮转。
雨止云霁,再长的雨也总会放晴。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夏油杰探身帮瞳生系好安全带“安全带不系了。”
“啊……没什么,”瞳生将风衣搭在膝盖上,有些懒散地靠着椅背“这种天气总是让人犯困。”
“你是一年四季都困,现在要回去吗?”夏油杰低笑一声。
“我听见你笑了啊,夏油杰,”瞳生斜斜地看着他,随后转过视线“我们回家吧,人家小孩子现在生活挺好的,找人留意一下就好了,咱们这边的那些事就别打扰人家小孩平稳的生活了。”
“行啊,听你的,回家。”夏油杰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喜欢的词,语气颇有些愉悦。
“我记得家里还有香菇和鸡肉,想吃筑前煮了。”瞳生眯了眯眼。
“那去超市买点菜吧,再买点其他的给你做着吃,”夏油杰打了火“最近柿子和梨都上了新的,要买点吗?”
“买,馋了,”瞳生盘算着在备忘录上面列清单,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卫生纸和一些调料也快用完了,这次一起补了吧,前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太忙了。”
“嗯,那再买点零食和果汁,”夏油杰点点头“家里的果汁快喝完了。”
“是吗?我都没注意到。”瞳生在备忘录里的清单上打上了果汁,想了想又添了可乐和清酒。
“你快想想家里还缺了什么?快想一想想一想,”瞳生戳了戳夏油杰“我想不出来了。”
“不缺什么了吧,”夏油杰思索着“要不再囤点芝士吧还有发圈。”
“行。”瞳生点点头,默默加了发圈和芝士然后又再下面加了荞麦面。
“洗发水还有吗?”夏油杰微微歪头问他“我忘了。”
“这几天没在家里洗过头,我也记不清楚了,总之先屯着,反正不会出错,”瞳生打上洗发水“这次换一个牌子,上次的那个牌子香味有点冲。”
“是有点,那等会看看别的牌子有没有清淡一点的香型,”夏油杰停下等红绿灯“应该没有什么了吧?”
“没有了,”瞳生滑了滑手机“再加一些做蛋糕的材料就没什么要买的了。”
“再加一捆细的麻绳。”夏油杰探头看了眼他的手机,随后收回视线开车。
“细麻绳?”瞳生纳闷地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泛红。
“做风铃啊~小生,你想到哪里去了~”夏油杰一眼就看出他想到哪里去了,眉眼弯弯笑的像狐狸“你不对劲哦~”
“别污蔑我啊,我就是想着做风铃,”瞳生知道自己想错了抬手揉揉有些发烫的脸,侧过脑袋,将风衣往上拉了一些“反正我现在有点困,到超市了再叫我。”
夏油杰看着他的鸵鸟姿态也没揭穿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想着家里的计生用品好像也用的差不多了,等会买点。
车子在又过一个红绿灯之后夏油杰找了个地方停了一下,他看了眼窝在座椅里已经睡着了的瞳生将大衣帮他往上盖了些,随后轻轻拿过瞳生要掉的手机。
手机录过夏油杰的指纹,一下子就开了机。
夏油杰翻看着清单,想了想在最后一行下面又打了几个字。
送给瞳生的一束漂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