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了……”
那边的李暮云也彻底贯通了整条脉络：
“原来如此，榕嬷嬷本就日常照顾王二娘子，出入房间的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至于信任，榕嬷嬷身为王二娘子的奶娘，死者也不会对她设防，可是……”
王浩然满目血红，瞪着榕嬷嬷，怒吼：“为什么！！！”
榕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也是王浩然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她做奶娘了。
可今日之事，自己的朋友，还有榕嬷嬷，居然合谋杀害了自己的女儿！
王浩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可榕嬷嬷却是冷冷的瞪着他，再不复以往那么多年的尊敬：
“为什么？呵呵，王浩然！你真的不知道吗？”
王浩然就要歇斯底里的情绪忽然一滞，满目疑惑的看着榕嬷嬷，甚至被那恶狠狠的目光盯的有些脊背发凉。
一旁的李暮云也十分疑惑，下意识看向方鸿羽。
既然他已经知道真凶是榕嬷嬷，想必那一直未曾查出的杀人动机，他应该知晓吧？
方鸿羽没再去理会邓管家，转而看向王浩然，神色更冷：
“王浩然！你可曾记得，冯小囡？”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王浩然原本的怒色陡然熄灭，眼神变得左右躲闪。
李暮云当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看着王浩然，也带上了几分怀疑的神色。
到了此时，她哪里还不明白，此案另有内情，甚至可能整件案子，恐怕都是因为这个冯小囡而起！
只听方鸿羽接着厉声续道：
“十二年前，你醉酒施暴，乘夜色凌辱冯小囡，清醒之后害怕事发，囚禁其两月有余。
等痕迹渐消，你将冯小囡活活吊死，伪造成自缢而亡，后以重金收买缉案司主官，寻人替罪入狱问斩，行事之恶毒骇人听闻，罪不容诛，你可知罪！”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无论是缉案司的人，还是王家的仆人婢女，李暮云也已然愣了。
并非因为其他，王家书香门第，在新河颇有名望，王浩然身为家主，自然也有些美名。
更何况，这里大多都是王家之人，他们实在不敢想象，自家老爷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哈哈哈，天道有轮回，王浩然，当年你害我女儿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榕嬷嬷癫狂的笑声和恶毒的诅咒声。
“当年我求到官府，你们官富相护，说小囡是自缢身亡，只是件小事，现在滋味如何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众皆默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场中那个疯狂大笑的妇人身上。
“自缢？哈哈哈，小囡那般可爱的人儿，怎么可能自杀，我追查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你的头上，怎么样？走进房间，看见自己女儿吊死的尸体，感觉不好受吧！哈哈哈哈，王浩然，你当年行那恶事之时，可曾想过今日报应？”
王浩然愣了半晌，扑通一声猛的跪在地上，痛苦的捂住了头，呜咽着痛哭出声：
“小音，是爹爹害了你啊，是爹爹害了你啊……”
方鸿羽虽然已经理清来龙去脉，但还是不免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一旁的李暮云也怔愣当场，榕嬷嬷这番小事的话，不正是自己先前怒斥邓管家的原因吗？
再想想邓管家先前那番认罪的言语，那几句伪造的杀机，什么王二娘子不愿伺候他，分明就是在暗指此事！
她也终于明白，什么杀人动机，其实只不过榕嬷嬷在为女报仇，只是这方式……
“可……您是她的奶娘啊，她那么尊重您，您怎么能？怎么能？”
这时，人群的后端，马夫跪倒在地，忽然痛哭出声，不断的拍打着地面。
他甚至连王浩然都怀疑过，可万万没想到，凶手竟然是二小姐口中千好万好的榕嬷嬷！
闻言，榕嬷嬷凶厉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忍，甚至几分悔意。
可看到已然抱住头痛苦不已的王浩然，她又疯狂的笑了起来，径直扑到了王浩然身前。
榕嬷嬷恶狠狠的将抱头痛哭的王浩然抓了起来，两人几乎是面对着面，她头发散乱，凶厉的道：
“你痛苦吗？哈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藏在王家这么多年，一步步看着那……小贱人长大，前日，她与我的小囡终于同岁了，我杀了她，哈哈哈，大仇得报，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王浩然原本正抱头痛哭，此时被榕嬷嬷这般挑衅，也狠心上头，竟直接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可才刚有动作，一颗石子打在他手肘之上，打的他痛呼一声，捂着手臂缩成了一团。
方鸿羽收回手，回眸看向李暮云，见方鸿羽回头，她亦收回纤手，抬眼与其对视良久。
许久，两人皆摇头沉默，王浩然曾言，他名王浩然，此间浩然正气满庭院。
可此间庭院，恶臭无比，善者行恶，恶者为善，何来正气？
王浩然，王浩然，名字取得极好，可恰恰就是此人，恶事做尽，终致因果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