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此事，田田姑娘或许已经离开了阴云笼罩的新河，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若是可以，方鸿羽和李暮云自然不会想着去揭穿对方。
想了想，两人对视一眼，很快达成了共识。
“冯掌柜你先别着急，我们并不是怀疑田田姑娘，不过是例行问话罢了。
如若不然，你们二人此刻怕是早已在缉案司中坐着了！又怎会在这客栈别院之内对坐而谈？”
其实刚才冯掌柜吼出那两句话后，心中便稍稍有些后悔，所谓民不与官斗，冯家在庐东虽有些名望，可缉案司终究是得罪不起的。
此时方鸿羽并未怪罪于他，冯掌柜心中还颇有些庆幸，那股气势也消散于无形。
更何况方鸿羽这话十分在理，冯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
见冯掌柜情绪稍稳定些，方鸿羽忽然站起身，冲着冯掌柜道：
“不如冯掌柜随我移步缉案司，我安排人给冯记商队办新的批文，如何？”
这是一个台阶，也是隐藏田田姑娘真实身份又能借机凑齐碎片的好机会。
“这？”冯掌柜原本听见前半句话还有些慌，结果听见后半段话，反倒松了一口气。
缉案司对他如此客气，就是冯掌柜想发脾气都找不到借口。
只能起身跟着方鸿羽离开，只是出门之前，满眼担忧地看了田田一眼。
长街之上，冯掌柜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方鸿羽见状开口宽慰道：
“冯掌柜且放心，我那位同僚只是看着严肃了些，不会对田田姑娘做什么的！”
冯掌柜被这话拉回注意力，闻言抬手擦了擦额头汗珠。
也许是方鸿羽一直态度温和，冯掌柜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方队正真会说笑，这岂止是严肃，刚才城门之前，若非城卫就站在一旁，我都快怀疑是不是遇上劫道的贼人了！”
方鸿羽怔愣了下，随后摇头笑笑，心道若是你这话被人家听见，那才是真让你明白什么叫凶神恶煞，但话至嘴边却成了：
“冯掌柜放心便好，我那位同僚只是问话，对田田姑娘应当还是很温柔的！”
………
客栈别院。
田田眼神稍有闪躲，偷偷看了一眼李暮云，紧抿嘴唇，随后垂下脑袋。
“好，那我换个问题，说说甘吉近些时日有什么异样吧！”
这个问题田田总算愿意回答，她低声道：“没……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李暮云脸色稍沉，显然不觉得田田在说真话，语气转厉：
“田田姑娘，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些，此时不说清，到时候缉案司的公堂牢狱，可没这客栈别院舒服！！”
田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头，整个人甚至都微微蜷缩，似乎很是惊惧于李暮云的冷厉语气。
这反倒让李暮云都是一愣，虽然她确实语气冷了些，可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却见田田低声抽泣起来，不敢再看李暮云，只是道：“若说异样……就是甘吉最近……温柔了些……”
虽然田田抽抽噎噎的，但李暮云还是听清了这话，颇有些奇怪这个评价，“温柔”？
从现有讯息来看，甘吉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跟温柔应当更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田田话语中显然在隐瞒什么，只是对方现在梨花带雨的模样，李暮云也不好再逼问什么。
于是决定转变方法，不就是安抚情绪嘛，温柔，本使也会的！
她站起了身，然后走到了田田的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那动作，沉稳有力，如泰山般厚重，让身边抽泣的田田都呆住了。
实在是李暮云的动作实在不像要安慰人，倒像是要审讯！
于是田田姑娘就哭的更惨了，还连连向后退，眼中满是惊惧之意。
李暮云嘴角微抽，说好的下次一定呢？自己是不是又失败了？
但她还没放弃，又凑近了些，准备抱住田田姑娘安慰安慰。
然而手刚伸出来，田田忽然大叫一声，再度捂住了头，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直到这时，李暮云才终于察觉到了异常，田田姑娘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不再顾及是否冒犯，毕竟都是女子，李暮云伸手卷起田田的袖子，却一无所获。
于是她迅速俯身撩起田田的裙摆，虽然此举有些冒犯，可田田小腿后部的结痂伤痕也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田田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捂住裙摆尖叫一声。
李暮云没有理会田田害羞的动作，仔细观察了一下田田的伤口，似乎是被一种刺鞭所伤。
她神色愈发冷峻，语气却缓了下来，轻轻抚上田田的背：“甘吉打的？”
或许这个时候，田田本该啼哭不止，但可能是刚才已经哭够了。
这时反倒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眸底隐隐有一丝哀色浮现，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