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你俩又是怎么了?”牛起带着人急三火四地骑马赶到,“钱置佐令我等过来追你们,说是不准你俩造次,否则就砍了我的这颗牛头。”一边说着,牛起就甩镫离鞍下了马,并来到马镫跟前。
马镫看了一眼牛起,也不搭他的话,然后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一旁,两只手抱起双膝,二目发直。
牛起知道马家接二连三遭的大祸,所以他没敢接着去问马镫,怕惹火上身,于是一转头,牛起去问钱三。
但一看钱三的惨状,牛起吓了一大跳,好家伙,钱三的浑身上下跟个血葫芦似的,这是被谁按到地上摩擦了!
但好在钱三还能冲牛起笑,惨是惨了点儿,看上去应该没有大碍,一定死不了的。
“你们看见我的马了么,刚跑回去的。”钱三的双手艰难地一撑地,牛起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是这匹吧。”牛起带来的一个小兄弟,将钱三的马从后面牵过来,“我们认得马鞍是我们酒泉驿置的,但不知道你骑来的。”说罢,他就将战马的缰绳交到了钱三的手中。
“牛大哥,你看,东边有军队开过来。”牛起手下的另一个小兄弟坐在马上,他的手向远处指着,并提醒牛起道。
包括马镫在内的所有人都闻声向东边望去。
可不是,远远的一支军队开来,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面大大的帅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徐”字——正是徐干所率领的出征西域的大军,浩浩荡荡赶往他们的下一个落脚点,酒泉驿置。
队伍里,在徐干身边陪着的正是胖督邮,一路上他可没少高谈阔论,无非都是向徐干吹嘘在他治下的三个驿置如何欣欣向荣,驿道被修整的如何平坦等等,诸如此类所谓的他的功劳,哪怕胖督邮连块驿道上的石头都没搬过。
徐干则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恭维上胖督邮几句,毕竟这一路上胖督邮做的还算不错。
况且,胖督邮还答应了之前所有的督邮没答应过徐干的事——给这支远征西域的大军提供一名驿卒向导。
就单凭这一点,徐干也得给他胖督邮几分面子,毕竟胖督邮的承诺还没落实呢,至少在这之前,大家互相的面子还是要照顾到的。
随在胖督邮身后的还有女扮男装的秦玉儿,原本胖督邮是强烈反对秦玉儿跟随,但秦玉儿铁了心要去,而且扬言如果爹不带她去,她就带上丫鬟自己去。
鉴于这丫头已经跑了好几趟的酒泉驿置,胖督邮绝对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绝非是危言耸听,她真干得出来。
秦玉儿自己跑了几次都没出事,已实属万幸,可谁又能保证每次都不出事?于是胖督邮考虑再三,终于同意秦玉儿女扮男装跟着自己一道前往酒泉驿置。毕竟有这么多军队在,自然可保一路无虞。
而徐干见胖督邮还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儿随大军前往酒泉驿置,只道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在府里无趣,趁着机会出来散散心。
所以,徐干只说了些“巾帼不让须眉”的客套话,就对军队里不允许携带女眷的规定只字不提了。
反正也不是跟大军出征,无所谓了。
牛起一见是军队沿路而来,连忙招呼几个小弟扶着钱三,将各人的马匹牵到远离驿道的地方,马镫也跟着牛起他们一同撤到远离驿道的位置,让军队先通过。
“牛哥,你看是‘徐’字,一定是徐干去西域的大军了。”牛起手下的一个小兄弟,指着越来越近的帅旗,说道。
马镫听到后就是一惊,连忙站起身望过去,可不是,一个大大的“徐”字,说话间就到了眼前。
而马镫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帅旗下,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胖督邮,他正眉飞色舞地跟旁边一个主帅模样的将领在说着什么。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马镫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一伸手从马鞍摘下弩机,然后回身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咔嗒”一声,拉弦上箭,双手一端就将箭头向胖督邮的胸口瞄去。
牛起扫眼一看,不好,一个鱼跃将马镫扑倒在地,他伸手就去夺马镫手里满张的弩。
钱三没看见马镫用弩,他只听见声音不对,转头一看,好家伙,牛起已经与马镫扭打成一团。
钱三原地就炸了,他顾上浑身的伤,径直向牛起扑过去,就这样三人一齐摔倒在地上并扭打成一团。
牛起手下的三个小兄弟一见大哥吃着亏呢,一对二啊,于是他们仨一拥而上加入战团,好不热闹。
路边上打作一团的几个人,惹得大军中的兵士们纷纷侧目,大家一看是几个半小子在打架,所以谁都没当回事儿,甚至还有好事者在一旁加油鼓劲儿,高喊着几个小孩儿再用力些出拳才对。
被压在最底下的马镫奋力地抬起头望上去,正好与看过来的胖督邮的眼神碰个正着,马镫愤怒地瞪着胖督邮,并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挣开牛起的束缚,但没能成功。
马镫两侧的太阳穴青筋暴起,双目通红,喉咙间竟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把胖督邮看得胖脸一抽,心想道:这是谁家的小黑崽子,竟敢用这种眼神看本官,恁地无礼!
随后,胖督邮又往旁边瞥了一眼,赫然发现一张已经上弦搭箭的弩,就在小黑崽子手边不远处,吓得胖督邮浑身一哆嗦。
胖督邮身旁的秦玉儿自然认得出是马镫,她见马镫看她爹的眼神,心里不禁一凉,看来马镫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她爹了。
但秦玉儿又无法过去问马镫,毕竟大军还在继续行进,况且看样子马镫还在气头上,那就等到了酒泉驿置后再与马镫讲吧。
就这样,马镫眼睁睁地看着胖督邮随军队从自己的眼前经过,并大摇大摆向已经不远了的酒泉驿置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