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老大说了一大通,马镫就是不作声,两只眼死死盯着周遭的众贼,心下思忖该如何突围。
被马镫吓跑的公鸭嗓一瘸一拐地来到铁老大的马前,扬起头说道:“铁大哥,安书房是从后山的方向下来的……”
公鸭嗓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谈笑风生的铁老大背后猛然一凉,糟糕,木函!
铁老大手中的马鞭立即抵住公鸭嗓的脑袋,并铁青着脸沉声问道:“当真?黑小子呢,也是跟安书房同去的后山?”
公鸭嗓摇摇头,答道:“我们奉大哥的命令巡逻,只看见安书房从后山的方向过来,于是就捉住了他。本来想就地宰了他,却不知那黑小子从哪里冒出来,撂倒了麻子,打伤了我。”
其实公鸭嗓的伤是落跑时慌不择路跌倒后撞的,这么说不过是不想显得自己的太过无能。
铁老大瞬间暴怒,若是木函丢了,当匈奴小王的事就彻底凉凉。已经到嘴的肥鸭子就让人抢走么,不能,绝不能。
“给我……”铁老大刚要向众贼下令群起而攻之,从而一举拿下安书房和马镫,以防他们真偷走了木函。
三支响箭破空而来,箭头深深射入土中,外面的箭杆儿兀自抖个不停。
随即三匹快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马五,钱三和赵二则骑马紧随其后,再往他们身后观瞧,举着火把的马队正蜿蜒而至。看样子,不下五、六十号的人马,数量几乎是匪帮马队的一倍有余。
一见是驿置马队赶到,铁老大立刻扬手止住群贼,并下令道:“都上马,刀出鞘,招子都给我放亮点儿。”
马五带着钱三和赵二冲到距铁老大不足一箭之地勒住了马,随后的驿置马队也陆陆续续赶到,并马五等三人身后递次排成雁阵。
驿户们向面前的群贼怒目而视,个个都是刀出鞘弓上弦,村子被这伙盗贼害得可惨,这下终于将他们堵在这里,非得报仇不可。
而目前的局面是,马五率驿置马队堵在山坳口前的道路上,铁老大带领的群贼则背对山坳口,马镫和安书房则被两伙人马夹在中间的山坡上,左看看右瞅瞅。
此时,天已蒙蒙亮。
马五早就看见被围在山坡上的马镫,眼见着群贼要群起而攻之,马五立刻搭弓放出一支响箭,他身后的钱三和赵二也分别跟着放出响箭,以威吓群贼。
安书房一见如此场景就乐了,知道自己能活了,他一把拉住马镫的胳膊,讪笑道:“小英雄,今夜我没少给你帮忙,可不敢忘了这份情义。”
马镫猛地一甩胳膊,厌恶道:“别碰我。”说罢,就向马五的方向望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鼻子一酸竟要落泪,一句话都说不出。
“马……”钱三在马上伸长脖子向马镫喊话,他想问马镫是否有事,可刚喊出一个“马”字,就被马五制止了。
铁老大身后的群贼已摆开阵势,铁老大一见领头的是马五,他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并在马上一抱拳,笑道:“俺当是谁,原来是马师弟驾到,为兄的有失远迎,还望师弟海涵一二!!”
铁老大此言一出,两拨人马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师弟!
他俩竟是一师之徒,同门师兄弟。
“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马置侯怎能与你这臭贼称兄论弟,真是恬不知耻。”钱三怒不可遏,他梗起脖子红起脸,并向铁老大高声叫骂道。
铁老大瞪了一眼钱三,没搭理他,然后继续抱拳同马五寒暄道:“师弟官运亨通,不想竟已官至置侯。早知马师弟如此风光,俺还不如投到师弟门下混口饭吃,省得见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马五端坐在马上,正色道:“我也不知在我酒泉驿置上杀人放火的匪首,竟然是你——铁虎。”
“要不说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误会,都是误会。”铁老大的双手扶着马鞍,继续向马五笑道。
马五一摆手,说道:“自从你扯旗做了贼,师父他老人家就已将你逐出师门,你我二人早无师门之谊,更谈不上是一家人。”
“哈哈哈,师弟,有些东西可由不得你不认。”铁老大突然用手一指马镫,然后仰天大笑起来,那声音大的吓人,“黑小子打得一手好飞蝗石,俺一听就是门里的手法,起初俺还纳闷呢。不过现在知道了,原来是受师弟你的真传,那就不足为奇了。”
听铁老大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马镫,马镫站在山坡上不知所措。
怎么,父亲还与贼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