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一起回来的，是打破安静的大嗓门。
“裴丽！你他妈这两天跑哪去了！？啊？”
张梅嚷嚷着，冲到了屋里，一把拽起了床上的裴丽，啪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多大个姑娘？嗯？出去跟人鬼混了？让人玩了跑回来了？”
村里传开了，裴丽好像是被糟蹋了，即使养猪场的围墙，也挡不住邻里乡亲之间的碎嘴。
啪——
又是一巴掌。
“你爹你妈我俩养你这么大，供你上学，你他妈就让人糟蹋了？是不是！”
“我他妈今天我就打死你！”
张梅状若疯癫，但是没再打下去，抬起的手被老裴拦住了。
老裴眼睛小，抽着烟，眯着眼睛，也看不出老裴眼中的意味。
“行了。”
老裴拦了张梅一次，然后就叼着烟走了出去。
张梅气的狠狠喘息着，一转身也离开了。
外面还能传来她嚷嚷的声音。
“你姑娘！那是你姑娘！养个姑娘还不如养猪！李良都比她强！还能帮着干干活”
李良么
裴丽无神地靠在床边，她想起来了，那个男孩，是村儿里李家那个小子。
“行了，李良家也没人了，别吵吵了。”
这是老裴的声音，沉闷，有些不耐烦，但是强忍着，老裴似乎一辈子都是这样。
“你嫌我吵吵了！？啊！？你看看你那姑娘！村儿里人怎么看咱家的？啊？怎么看我的！”
张梅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老裴不叫她对着姑娘吵，她就对着老裴吵，老裴也不吱声，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
李良一直没有声音，从前他就是个沉默的样子，来了老裴家之后，更沉默了。
晚上。
李良住在了裴丽的屋子里，火炕足够躺下两个人。
村儿里也没那么多讲究，讲究，也不该讲究裴丽，反正，裴丽不是已经脏了吗？
“你叫李良？”
裴丽躺在炕上，对面就躺着李良。
李良没看裴丽，只是点了点头。
“你来我家做儿子了。”
李良没有说话。
裴丽看着李良沉默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凭什么？
烦！烦！烦！
裴丽一下子从被子里坐了起来，看着身边的李良。
“从我屋里滚出去！”
李良看向了裴丽，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说话，但是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走下了地，淌着拖鞋就要朝屋外走去。
“等会！”
裴丽愈发的烦躁。
李良不能被她赶出去，不然张梅又会烦她个不停，而且裴丽说的不算，这个家，她说了不算。
“回来。”
李良听话的走到了床边。
“伸手。”
李良抬起了胳膊。
裴丽盯着李良沉默的脸庞，从床头的皮包中拿出了一个打火机——这是柴白塞进来的，她唯一带回家的东西。
嗤——
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裴丽锁着眉头，一脸的憎恨，李良则是茫然。
裴丽一把抓住李良伸出的胳膊。
“你能帮家里干活，就你长手了！？”
打火机被裴丽递到了李良的手心下，李良颤抖的胳膊很快就传来了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