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和一愣，她甚至没有回抱他，站在原地任由他搂着。
眼前是暗沉沉的一片黑，耳边的声音有些魔魅，也有些光怪陆离，安静地好像只有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晏扶风明明知道答案，但是这一回还是没忍住挽留了。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的感觉太不一样。
以前每次去找她，再甜蜜，他也知道两人并没有在一起，但是这一回这一回是不一样的。
谁都知道多留几天没有意义，可是现在的她注定不会为谁一直停留，无论是客观因素还是主观因素，她不会，也不能。
沉默的片刻，是因为她没办法给予他承诺。
晏扶风当然可以用一句开玩笑来揭过，但是一直让步，一直默默付出，一直作为目送她背影远去的那个人，这真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他也想任性一回。
只不过，她短暂的沉默比直接拒绝他，还让人难受。
晏扶风知道她在考虑他的心情，知道她在犹豫怎么拒绝，知道她做不到对他完全无动于衷，正因为如此，他才更难过。
因为人都是贪心的，永远想要的更多，永远不满足于现状，他只是比那些人更会掩饰自己的情感而已。
胳膊一点点收紧，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我嫉妒越颉，他比我活的真实，我嫉妒宋辞和温也，因为他们仗着年纪小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对你的占有欲，我嫉妒顾渚紫，他得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名分，即便只是假的，即便时间短暂，可是我知道，我不该嫉妒他们，因为我得到了你的特殊，一份藏在阳光背面的特殊。”
“我应该知足，可是你答应过陪我过生日，我以为只是一通视频电话，又或者是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可是我没想到你来了。”
“带着那场大雪一起踏上这片土地。”
“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嘛，我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的生日，可是今年我有，我总担心你忘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你，可能你只是随口一说呢，阮羲和，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一点也不想对他们让步，可是我真卑鄙，我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我不想成为被你平等对待的那个人，所以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可以忍，我只想多一些时间可以和你在一起，想你心疼我，想你不躲着我，阮羲和，我爱你。”
最后那三个字太轻了，就好像被他认真地藏进了喉咙里。
可是，每一个字的发音，她都认真的听到了。
他轻轻松开了她，眼睛很红，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但是晏扶风在笑，笑得若无其事，笑得温柔缱绻。
阮羲和手指悄悄蜷曲，他向来平澜无波的眸子里，突然间有了那么多复杂难言的情绪，落在她身上时，像刀子剜在心口，无端让人心疼。
感情这种东西，其实都是相互的，付出的越多，就越难抽离。
这种付出不是说你给对方买多少礼物，做多少场有仪式感的名场面，而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倾向。
就像纪梵希于奥黛丽赫本。
就像皮埃尔于圣罗兰。
阮羲和做不到无动于衷，她也是人，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哪可能对一个全心为自己付出的人决绝。
便如晏扶风对她的小心翼翼般，她同样舍不得说半句狠话伤他。
看着他红着眼睛逐字逐句的开口模样，没有人会比她更心疼他。
只是，晏扶风对自己太狠了。
小心翼翼地吐露自己的委屈，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还要扬起嘴角对她温柔的笑。
他接过她的行李箱陪她走到安检口，又亲手把行李还给她。
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腹顺着她的发梢滑落，声音温柔，就好像，那些话，他从未说出口一般：“快进去吧，下飞机了给我报平安。”
阮羲和同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轻弯起嘴角，只低低答了一个好字。
可是，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却如何也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