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了萧冷的威胁,可是贾似道的“打算法”要查贪污军饷的帐对刘整也有生命危险,这个世界又与历史有些重合,刘整投敌也是在沈飞意料之中的。连萧冷都可以杀入雄城如入无人之境,即使战场上不能毙了刘整,战后出手行刺除掉他就是了,不会再给他帮蒙元练出七万水军,竞争历史第一汉奸的机会。
沈飞的淡定让诸将又高看了一层,王坚等人就没这么从容的,赶紧结束宴席开会商议军机。介绍了基本情况以后,沈飞看向了梁文靖,问:“你有什么看法”?王坚等人很意外,没想到王爷这么看重这些有些愣头愣脑的小子。
他们知道淮南王入川时遭遇蒙古刺客截杀,死了一个替身和二十几年随从,现在这么重视这个和他容貌相似的人,大概是想再培养一个随时能用的替身,而不是只是挡刀替死吧?
梁文靖这几天被体内阴寒劲力折腾地不轻,不敢不答,略一想,按这几天被引导的三国思路说:“泸州一陷,蒙古大军必定水陆并进,直抵合州,合州若有闪失,蒙古大军必然吞并巴蜀,再以巴蜀为根基,顺流而东,效仿三国时王濬破吴之法,横扫江南。
鞑子骄狂,必定认为我们只会死守城中,那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我看城外林莽甚多,大可埋伏精兵,待得元军攻城之时,伏兵从背后杀出,鞑子军前后受敌,必然大败亏输。
伏兵最好全用快速的马军,才能猝不及防突袭。今日午夜出城,马蹄裹上棉絮不露动静。大战之时更不可轻举妄动,待号炮响起方可出战。夜寒露重该让士兵们吃饱穿暖,带足中衣干粮,打起仗来才有精神”。
起初梁文靖说得还有些结巴,后面思路一打开,就逐渐顺利起来,沈飞毫不遮掩对他见解的赞赏,连连点头。向宗道听说要他马军出战,沈飞还同意了作战计划,急声说:“鞑子野战无敌,若是守城,还有胜算,若是野战,只怕反而正中他们下怀”。
沈飞目光锐利,对向宗道说:“若是只守不攻,最多保持不败,任鞑子安然退去,如何能够取胜?鞑子野战也是一仗仗练成拼杀出来的,起初他们只是金国的一个小小附属部族。
将来我们还要统帅大军收复中原,甚至杀到草原去向鞑子讨还血债,迟早要和鞑子野战,现在就要开始练胆气。
况且今天不是要你和鞑子正面硬拼,只是设下伏兵,等鞑子攻城不利,师老兵疲之时杀他个冷不防,连这都办不到吗”?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也突破宋将的惯常思维,野战能力是可以练出来的,而且现在只是打伏击。王坚精神一振,说:“千岁有令,咱们自当遵行,还不快去准备”?向宗道听到沈飞话中有谴责他胆小的意思,略有怨气,说:“我亲率兵马,伏在城外”,身披甲胄作了个揖扬长而去。
之后交代由吕德抵御元军水师,王坚和林梦石负责守城,策略是拖疲敌军,为向宗道突袭创造机会。现在刘整刚投敌,蒙古的所谓水师还是张荣的渡江运输工具,水战能力和后来调侃的“蒙古海军”差不多。训练城中兵马还来不及,只能凭现有兵力应对。
布置完毕王坚请沈飞到后园休息,先是息风、霁雨、止雪、拂霜四个婢女上来献殷情,随后之前在宴席间唱过晏几道《鹧鸪天》小词的王月禅出现,幽怨地讲述两年前的一夜情后,她跟叔父王坚来到四川,因为对他难以忘情,几次艰难拒绝婚事。
王月禅的容颜底子不输于萧玉翎,又是王坚的亲戚,在这个世界上收了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轻叹一口气,说:“王姑娘,如今天下兵凶战危,你想当我的女人,只是一个会唱小令的弱女子可不行,万一你落入鞑子手中……”,王月禅脸色一白说:“若万一不幸,月禅必自尽,决不使王爷蒙羞”。
沈飞说:“我是说你必须有自保之力,你明白吗”?王月禅说:“王爷是说像那位颜姐姐那样吗?我听说了,她杀了来截杀王爷的蒙古皇帝帐下第一勇士,外面都称她巫山神女。那两位姐姐想必也不凡,不过月禅……”。
沈飞说:“只有王姑娘能下决心习武,再服用一些天材地宝,足以让鞑子奈何不得”,王月禅听到沈飞提出了条件,等于答应了自己,虽然沈飞还有很多女人,以淮安王的身份,也不作奢望,点了点头说:“月禅必不让王爷失望”,沈飞取出一个小穴道铜人,让她先记忆,虽然可以灌顶,可这种能力是机密,和王月禅的关系才刚开始,还不能告诉她。
到五更天王坚来汇报说鞑子大军到了,请沈飞登城。沈飞暗算不到一夜元军就急行军三百里,马上投入攻城,这个世界魔幻的事可真不少。沈飞披上一身特战防具来到了城墙上,看到诸将、白朴、梁天德父子已经先到了,都身披重铠。
连杨灵月和王翠翘也来了,不管周围怎么诧异议论,旁若无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芳纶材料防弹衣、战术靴、战术手套,纱帽,和《侠客行》世界抗倭特战队一样的装备。
西边山上无数蒙古包列成军营,旌旗随风招展,胡笳声响起,三个万人队从军营中冲出,人喊马嘶,随着牛皮鼓声雷动朝合州城涌来。鼓声一些,几千蒙古军推着巨大的云梯缓缓上坡。林梦石下令,城上的神臂弩、滚木、抛石机和箭矢石弹都已经准备好。
云梯逼近城墙到三百来步处,林梦石令旗一挥,箭弩滚木齐响,贯穿皮甲,砸裂铜盔。蒙古军阵血肉横飞,染红石地青草。滚木撞翻云梯,将推动云梯的士卒压在下方,嘶声哀号。
蒙古军不顾伤亡强攻,连毁三架云梯以后,第四架云梯又被推着接近了城墙,巨大的滚木一时接济不上。正焦急间,忽然“轰”一声巨响,一枚巨大的石弹飞出,沿山坡翻滚而下,把那架云梯直接撞散,几十名元军惨叫着被压扁。
诸将奇怪地朝发石处一看,大吃一惊,只见王翠翘抓着一把拽索,站在一具十三梢炮前,一些士兵已经目瞪口呆。十三梢炮,是古代最重型的人力抛石机,能发射超过百斤巨石飞出八十步,需要四五百人一起拉拽索扳动巨石,是配重式抛石机发明前最强大的重武器,居然被一人拉动,见到这一幕的人比刚才被石弹压碎的蒙古军倒霉弹更胆战心惊。
编入《武经总要》的人力抛石机最重的也只是七梢炮,需要150到200人拉动,可以把70到100斤大石发出50步,已经够惊人了的。十三梢炮只是传说,极少用于实战。原来放在城墙下摆设,根本没人计入城中装备,在城中将士心中最强的重武器是城头那门被称为破山弩的大弩。现在看到十三梢炮居然搬上了城头大发神威,回过神来的将士都欢声雷动。
蒙古军猛攻了一个小时,无论付出多少伤亡,都突破不了宋军的弩矢、滚石、炮石和王翠翘时不时发出的巨石“火力”替补的三百步弹幕。久而久之,渐呈溃势。咻地一声,众将没反应过来时,一枝箭飞到了沈飞身前,被沈飞抓住一甩,三百多步外一个蒙古军士被利箭贯脑毙命。
王坚大声惊叫:“这箭怎么……”,众将已经看清,一名蓝袍将军跨在一匹鬃毛忿张的黑马上手挽巨弓,遥指城头。蓝袍人所在之处离城头约莫六七百步,又是仰射,射到城头非得有射出千步的能耐不可,他这才大意了。幸亏沈飞神技惊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黑袍人肯定是伯颜,那匹马想必就是蒙古极少的高头大马,森森黑马。伯颜见到蒙古军现出颓势,见沈飞站在帅旗之下,就想复制突破剑门的战例,射杀主帅打击守军士气,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们师门也有接箭矢的手法,但是接过箭矢甩出三百多步射杀敌人是办不到的,其实这在《射雕》里是非顶尖高手丘处机都会的甩手箭,只是沈飞功力最高而已。
惊怒的伯颜射出的第二箭,还是被沈飞接过甩杀了一个敌军,城上将士这才反应过来,一阵欢呼。伯颜射出了连珠九箭,沈飞掌影闪动,手速比飞来的箭矢还快,无一例外使城下多了九具尸体,仿佛伯颜在给沈飞提供弹药一般,墙上欢声和称赞更响,士气如虹。
脸色铁青的伯颜转移目标,边珠箭分射王坚、林梦石等九人,他不相信人人有这个本事。又见人影飘动,杨灵月出手了,她见王翠翘大出了风头,也不甘示弱,把不同方位的九枝箭全部甩落,城下又多了九个蒙古军尸体,在旁人看来,这简直比沈飞原地甩手箭难度更大,其实这只是她的看家本领,古墓“天罗地网势”掌法稍加变化而已,别说九枝,就是九十、九百枝箭也逃不出她的手心。城头将士又是一阵齐声喝彩,今天给他们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又交战一个小时,蒙古军气势衰弱,止住攻势,纷纷后退。王坚判断敌军已疲,建议伏兵出击。沈飞没出声,梁天德提出蒙古军还有两个万人队没有出,没到时机。两个万人队移动时,梁天德又判断是诱敌之计,还在争论间,向宗道不等信号,自己决定率五千兵力主动出击了,切入了蒙古军阵之中。
突然一声羊角号响,蒙古军阵忽地变化,中间一部挡住向宗道的冲锋,两翼迅速穿插到伏兵身后,顷刻间局势逆转将伏兵包围。伯颜率军冲阵,一箭正中向宗道胸甲,又一银甲小将阿术跨马提枪击中向宗道面门,向宗道落马被乱军踩成肉泥。
主将一死宋军大乱,伯颜和阿术各领一军,一左一右切入宋军,从两个方向在宋军中来回冲杀搅动,宋军组织不起抵抗伤亡激增。王坚焦急之下紧急调兵出城援助,诸军哄然答应,梁天德主动作为前锋,手持长枪一马当先,抢在几千人马前面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