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被打懵了,不知道为何刚才还温柔的母妃,突然动手打人,下意识地摇摇头,有些害怕。
他记忆中,自家母妃是最温柔不过的人了,跟谁都是和颜悦色,从未见她动怒,更何况动手打人了,更别说,还亲自打人,打自己疼爱的儿子。
秦子明想不明白,眼中盛满了泪花,瘪瘪嘴,险些哭出来。
郁淑容伸手摸过去,想摸一摸刚才自己打过的地方,谁知道,三皇子一侧头,居然躲了过去。
眼角红彤彤一片,一看就是委屈了。
到底是知道,回头儿子还要离开,被人看到不好,郁淑容用了些巧劲儿,不至于让他的脸肿胀起来。
但疼是肯定的。
不疼,就不涨记性。
她忍住心头的心疼,开口,“子明,母妃打你,也是为了你好,母妃听说,你在前头,跟大皇子起了冲突,居然张口对大皇子不敬,这样被有心人说到你父皇耳朵里,只怕,只怕你父皇更加不喜欢你”
秦子明豁然明白了什么,睁大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过来,眼里有深深的难过,还有失望。
“所以,大皇子无故欺负儿子,儿子也不能还嘴吗。”
“对,你要忍耐,你不能还嘴。他有你父皇的宠爱,还有白家人在身后作为倚仗,现在还有养母池嫔,包括池家的人作为靠山,更是年纪最大的大皇子,虽说不占嫡,但占着一个长字”
看着儿子悲伤的眼神,她忍住喉咙的梗塞,继续开口,“母妃知道你委屈,但人在世上,哪里没有委屈的?你忍住,只要忍一忍,日后就会好的”
秦子明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蜿蜒而下,流到下巴处,欲落不落,眼神里是深深的愤慨,还有无奈。
“母妃你总是让儿子忍,儿子知道母妃为难,也一直照着母妃的话做,可是可是大皇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把太傅交代下来,儿子写完的作业,给撕毁了太傅当着众人的面,对儿子多加斥责,儿子不过是告诉大家,是大皇子弄坏了作业,才导致的,这有什么错!我没有错!”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
从小到大,因为这巨大的斑纹,他遭受了不少异样的眼神,父皇对他不冷不淡,大皇子时不时嘲笑他,二皇子作壁上观,冷眼相待,就连皇子所一同上课的大臣之子,均对他态度冷淡。
小时候或许不明白,但渐渐大了,他知道了许多。
知道自己母妃不得宠,不被待见,加之他出生带了斑纹,从开始就断绝了他几乎所有的希望。
无外乎,无论是储君,还是能建功立业的皇子,均要求没有明显伤疤和残疾。
他这半张脸的斑纹,导致他一开始,就输得彻彻底底。
看着儿子低垂着头,眼神倔强,眼泪无声地落下,郁淑容心里也不时的抽痛。
女儿痴傻,儿子出生便自带巨大的斑纹,加之她失宠于皇上,她们母子三人,注定在宫中生存艰难。
所以,她一直让儿子学会忍,隐忍是她唯一能保护儿子的。
“你还是不服气,不明白母妃的苦心是吗!母妃问你,他们都备受你父皇的疼爱,娘家也有所倚仗,白氏虽去了,但大皇子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这份儿感情独一无二,二皇子有皇后,你有什么?母妃已经失宠了,帮不上你任何的忙,我的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们母子的处境。”
半晌,三皇子深吸一口气,“我懂。母妃。”
“那你为何为何还要忤逆大皇子!他们欺负你,嘲笑你,你只要不搭理,不就没事儿了吗。”
三皇子的眼神似是那摇摇欲坠的烛火,对上郁淑容希翼,带着祈求的目光,他心中痛苦不已。
但那目光,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
许久,他默默点头,“儿子明白了,儿子会按照母妃你要求的。以后不再驳了大皇子的意。”
郁淑容心如刀割,忍着这一份儿痛楚,几步走到儿子跟前,一把将他搂在怀中。
“我的儿,是母妃无用”
“我要见我姐姐,你们听到了吗!”
母子相依,门外却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郁淑容蹙了蹙眉,郁含月自从入宫以来,因为不得宠,一直时不时会来宫中见她,想让她帮忙筹谋,但郁淑容一心只困在儿子和女儿身上,哪里有心思管她。
加之,她如今已经怕了,因为自己的野心,先是女儿,后是儿子,都在这场斗争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要帮助郁含月,那必定要重蹈覆辙,她哪里肯?
以前郁家还时不时会偷偷接济她,自从知道,她不肯帮郁含月得到圣宠后,便断了这份儿接济。
她揉了揉眉头,眉宇间满是疲倦和厌恶。
三皇子见此,有些担忧,“母妃,若是你不想见,儿臣去帮你把她赶走吧。”
“她无非是想利用我,来得到你父皇的宠爱,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为自己进宫能得到圣宠,没曾想,这宫中女子是数不胜数,她到现在也没能混出个人样来。”
郁淑容面露嘲讽,也不知道这嘲讽,是因为郁含月,还是郁家。
先后折进宫两位嫡女,郁家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郁含月这些日子一直郁郁不得志,无论是如何求见也好,尽力表现自己也好,皇上几乎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她也是慌了神儿了。
见在门口敲门儿了半晌,门内也不见人来应,忍不住开口骂道:“你最好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老死后宫,我就不信了,没你,我还真不能成事儿了。”
门内的郁淑容仿佛没听到这话,脸色无一丝变化,只是搂住儿子静静的。
回到自己的宫内,郁含月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气。
这时候,有人通传,许太后那边儿来人了,让她去见见。
郁含月起初还有些惊疑不定,她向来跟太后那边儿没有往来,这突然来人,是为了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