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笙垂眸:“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爷爷身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伤痕,都还没有愈合。”余弦轻声说,“你知道吗,原本我是没想报仇的。”
“因为我连杀死爷爷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可是后来,或者说不久前的一次意外,我踏入了修行。”
“那时起,找到杀死爷爷的真凶,这个埋藏在心中快一年的念头,终于重新浮了起来。”
“然后又是因为一个意外,我知道府尊和爷爷的死有关,所以在陪你取得传承,回到城阴郡城后,我就找上了府尊。”
“从府尊那我知道了,爷爷的死不止与一个人有关,府尊只是一个小棋子,他告诉我的另一个人,只是更大一点的棋子。”
“呵呵。”余弦猛灌了一口酒,“不管这后面有多少人,我都会一个个追寻下去!”
“但现在家没了。”余弦又转变了话语。
“我从小长大的屋子被烧毁了,原本之前有一群泼皮想烧了我的屋子,然后被我杀了。”
李月笙想起了那天夜晚看见的余弦。
余弦吐了一口气,“现在就算马上将爷爷的仇给报了,我也没地方去了。”
“你看这城阴郡城,我离开后有多少人能够记得我?”
“三年五载间,或许没有人敢在我家的废墟上重建房屋。”
“但等个十年半年,就会有人胆大的将这处地方给抢走。”
“日后我回来时,能看见的只有一座陌生的屋子,里面住着陌生的人。”
“世间最为落寞的,就是没有一处容身之处。”
余弦平静的说道,然后举起了装满酒的茶杯。
“月笙兄,共饮!”
说完他一口饮尽。
李月笙默默地拿起杯子,小口喝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三个时辰后,两人都已经醉眼迷离。
“唔。”李月笙脸色红润,用左手撑着脸颊不让自己倒下。
似乎觉得有些麻烦,所以她停止了维持法术,恢复了原本的容颜。
清冷的面孔上带着酒意,眼眸中的神情柔和的像水一样,仿佛能够荡起波纹。
余弦捂着头,举起酒坛往里看了几眼,才发觉没酒了。
正欲起身喊客栈杂役再来些美酒,忽的转头瞧见李月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青丝垂落在脸颊,螓首被洁白的手臂遮掩大半,露出的半张脸眉头微皱,似乎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看了许久,才走上前,托起少女的身子,然后带着她走到床边。
“睡觉要躺着睡。”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将李月笙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忽的余弦想起她还未脱鞋,便掀开了一部分被子,将少女脚上那双流云纹嵌金边小靴给脱了下来。
放在一旁地面上,余弦脑海如同浆糊,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一个脚步不稳,他撞到了床柱上,然后缓缓靠着床柱滑到地面。
脑袋接触到床沿,余弦转头看见了李月笙那张小脸,略微思索下,歪头靠在床沿上,然后闭上眼。
他也去睡。
一夜宿醉。
清晨鸡啼犬吠,李月笙一点点睁开眼眸,感觉到头痛欲裂。
抬起手按着脑袋,她想起了,昨日陪余弦喝了许多酒。
原本她是想浅尝即止,可没想到后面上头了,越喝越多。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倏然,李月笙察觉到自己并不在桌子前。
柔软的感觉她微微抬头,便瞧见了自己躺在床上。
被子盖了一半,露出了没有穿着小靴的脚。
“我怎么到床上来了?”李月笙有些懵懵的,她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忽的,一股灼热的呼吸从身旁喷到脸颊。
侧头看去,只见近在咫尺的面孔靠着床沿睡得香甜。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张面孔的手上,抓着一只流云纹嵌金边小靴。
“”李月笙陷入了沉默。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