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辗转烙去濡红双唇,抵开。
他要了一夜仍旧不知足,亲吻间突然将金卯抱了起来。
金卯睫毛猛颤了一下,眼尾湿红黏着鱼尾似的纤长睫毛。
他软趴趴的贴在贺寅怀中,双臂圈着贺寅脖颈,声调里带着点颤抖哭腔。
金卯歇息了一天,醒来时后背落在一个热烘烘的怀抱里。
他猝然转过身,揪着贺寅衣领开始算这几辈子的糊涂账:“你,该死!”
他把萧胤的账算在贺寅头上,他把那冷心冷情望着他死在马蹄下的人扣在贺寅身上,他把火烧裂骨头的痛楚发泄到贺寅身上,在贺寅肩膀上咬了密密麻麻的牙印。
他在人间流落了五百年,时间长到差点把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光了。
他清醒的时候冲着山川草木大骂贺寅,不清醒的时候就在红尘里周游,到处找贺寅的影子。
他不好哄,发现自己挨了冻,五百年都没法释怀。
他也好哄,只要贺寅给一盒糖就哄好了。
“我该死,”贺寅在他眉心轻吻,“竟然让阿奴等了我五百年。”
金卯抿唇不说话。
那这件事就还没揭过去。
怎么揭得过去?
两世悲欢啊。
他恨死贺寅了!
“阿奴生气了,这可怎么是好呢?那我今天就当萧胤,让阿奴随便打出一口恶气,明天当九皇子给阿奴当马骑,谁让他竟敢眼睁睁看着阿奴走?”
他轻声哄着,顺从的把这些账揽在自己身上,金卯吸吸鼻子,咬在他下巴上的牙齿轻轻碾了一下。
吻似的。
贺寅将这掰细账的人抱进浴池放在自己身上。
这个姿势把金卯放在高位了,他就得仰头看金卯。
“阿奴把那些人的账算完了,也该算算贺寅了。”
金卯眼色一变,一把推开他。
贺寅连忙把人捞回来告罪:“瞧我笨的,阿奴已经把这账算在床上了,不然哪有我的好果子吃?别气,待会叫大花给你表演个倒立撒尿。”
金卯气笑了:“我稀罕看狗撒尿呢。”
“不稀罕,连我都不入阿奴的眼,它一只狗哪来的脸面让阿奴看它?”
金卯挠了他一爪子。
贺寅:“怎么不疼呢?阿奴是不是没用力气?”
金卯:“你皮厚!”
贺寅抱着金卯低笑起来,他找到了金卯就跟找到魂一样,漠视了二十多年的尘世音色忽然鲜活起来。
咚——
他心跳撞着胸膛,满当当的。
金卯定定望着他,手一伸。
贺寅突然就不笑了,眼底晦涩的望着对方。
金卯撩到一半就收手,少年一把将金卯箍在怀中,咬着对方耳垂讨示。
随即辗转到金卯后颈,金卯轻轻撩开头发,露出精致白腻的颈骨。
少年叼着他后颈厮磨,没有金卯的允许他只能难忍的站在那雷池一步之外。
良久,金卯回头看着他:“和那女子洞房了?”
他问的是那个娶了胡家女把他丢给人打的混账狗东西,他记仇,上辈子、上上辈子的账,他只要看过了就记住了,不算清贺寅休想得逞。
“没有。”贺寅低喘一声,说道:“那本是个交易,胡家女缺钱,萧胤缺一个名正言顺的镇宅女人,双方一拍即合,拿了钱各不干扰,但那女子突然改变主意,想把主母的位子坐实——”
谁知她那丫鬟比她还厉害,趁机捣鼓毒药,把她给毒死了。
后来萧胤查清真相,也没声张,偷偷带着贺阶几人把胡家子弟挨个蒙进口袋打成了血人,金卯有多惨这些人就有多惨。
金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接着又说道:“我在金陵看到你了。”
贺寅哑了片刻,望着金卯侧脸:“我也看到你了。”
那时少年憋着一口气,终于在两年内铲除了一路上的拦路石入主东宫,次日就听说金陵大乱。
他快马加鞭奔向金陵,怀中揣着召金卯回宫的诏书。
然而那诏书还没来得翻开,金卯就倒在了马蹄下。
少年当时心想,这人活不成了。
他死木一样朝那血淋淋的人一步步走去,眼泪垂在金卯脸上。
谁也不明白,怎么无情无义的九殿下,突然就抱着一具尸体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呢?
他哭完后又极度冷静下来,开始平乱。
乱军被剿灭这天,他一剑自刎在那堆圆的坟冢前,泼天大雪里,追来的群臣哑哑望着横尸坟前的储君。
所有人都不理解那少年为何在大好年华里为一座孤坟殉葬,只有陈阙能理解对方。
失了伴的比翼鸟断魂云间,不死也得去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