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对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金卯:“阿奴给君嫂子送小兔子,君嫂子一只,春宴一只,另外的两位姑娘也各有一只,你们有四只——但是你没有,因为阿奴不认识你,没来得及准备。”
男人忍俊不禁,向贺寅说道:“你弟弟?”
贺寅:“内子。”
男人本想说以前住这里的人家搬走了,但他看懂了贺寅的眼神,朝金卯笑道:“谢谢,我给她们送去。”
金卯又端着兔子来东厂,严乐、刘档头、小松子,他平常相熟的人都得到了。
他又来昭狱,硬生生挤开门,把兔子给崔兰送去。
崔兰许久不见天光,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蓦然看到他,眼眶一红。
“阿奴怎生……”
贺寅轻声道:“他喝酒了。”
崔兰了然。
金卯让崔兰在他头上摸了摸:“贺寅会把干爹救出来的。”
贺寅笑道:“是的,我答应了阿奴的。”
金卯点点头:“阿奴去看大哥。”
他从昭狱出来后,表情有点懵,朝四周看了一圈。
“阿奴还有谁呢?”
他这样说着,抱着食案来到了鹤归山。
金卯走到小路上,远远看到那座坟墓,指着,向贺寅说道:“那里是阿奴的家。”
“贺寅不要阿奴了,阿奴就去那里。”
“要记得把阿奴捡回来啊。”
他收回手,指着心口:“它疼。”
贺寅在金卯手心落下一吻,扣住手背,将之覆在金卯的心口。
“给阿奴敷一下疗疗伤,你乖,不疼了啊。”
“没有人舍得丢下阿奴的。”
金卯笑了起来:“嗯。”
他快步跑上小道,大老远就欢呼一声:“爹爹!”
高兴得不成样子。
他的双亲长眠于此。
睹坟如见面,这是亡人居,也是故乡。
金卯冲着一座冷冰冰的墓碑絮絮叨叨,叫贺寅给他们问好。
金卯向爹娘告状,告贺寅把他丢下了,没有人帮他撑腰。
他要双亲勒令贺寅以后再不许犯此弥天大错,要贺寅恪守夫德。
贺寅乖乖守在他旁边,向那石碑磕头告罪。
“天在上,贺寅若辜负金卯,此生必碎尸万段,死后入阿鼻地狱,百毁不得解脱。”
“不许反悔的!”
“嗯,贺寅不会反悔,贺寅心悦金卯。”
“好,那就给你牵一下手吧。”
山风呼啸,有些阴寒。
贺寅解下外袍给金卯披上,叫他不要乱走,自己去把坟前坟后的杂草拔掉。
“说来是小婿不懂礼节,无媒无聘就把阿奴娶走了,成亲了小半年也没来看二老,先给二老赔个罪。”
“狂妄过头,负了他一世。幸得苍天垂怜,这辈子小婿会好好守着他,把那些伤医好的。”
……
他把坟上的杂草清理干净,一回头,就看到金卯平静的站在石碑前望着他。
贺寅:“酒醒了?”
金卯没回答。
一日黄粱至此终结。
贺寅脸上的笑缓缓淡下去,他手里攥着一把没来得及丢开的草,有些无措的等着金卯判决。
金卯微微垂眸,望向石碑上的两个名字。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