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瞧见九苍一脸的幸灾乐祸,我轻声责备:“你啊,和他计较些什么。”
亵渎东岳大帝,他没被上苍降天谴劈死就已经算是老天爷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某人从后搂住我的腰,下颌压在我肩上记仇道:
“这混账东西以前可没仗着是你身边判官少欺负我!我记得有一年上元节,你同我说好了咱俩一起出去过,结果,本帝的花灯都准备好了,却被他横插一脚,破坏了我们的约会!
他竟敢从本帝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忽悠去姻缘桥相亲,逼着你和那些臭男人一起赏花灯游湖!
更过分的是,他怕本帝去坏他好事,不但将本帝锁在佛光殿内,还抢走本帝亲手做的花灯,谎称是自己做的,就那样借花献佛送给了你!
他此番行径委实可恶,本帝早就想收拾他了!”
我好笑道:
“可是那晚我不是找到你了吗?他刚把花灯送给我,我就认出那是你的手艺,我问他你在哪,他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后来我翻遍了整个黄泉司的宫殿,才在佛光殿找到你!
我本来想弥补你,直接带你出去玩的,结果你却和我耍脾气,甩开我的手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我喊你你也不搭理我。”
“本帝那不是吃醋么?你都和别的男人出去游湖赏花灯了,再和我出去赏一次,都不新鲜了。”
“但是,我那年的上巳节是和你一块过的啊!而且,那件事后,我就不许听风再管着你了,我可是给了你不用看听风脸色的特权!我还狠狠骂了听风一顿,把听风扔去十八层地狱当了三个月的狱卒。”
我正儿八经的和他解释,揉了揉他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好言好语地哄:
“好啦阿九,别记仇了,那晚我是迫不得已才和那些男人一起游湖的,毕竟那些神官都是我父王找来的,好歹在天上地下有点身份地位,我不好得罪,但我真的是尽量快速把他们敷衍送走,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回去找你了。
我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你,虽然那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们在阳界的过往了……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另一半,无论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心里,都仅有你。”
一番真情剖白说完,天上忽然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我眉心,是他,捧着我的脸,凑过来,将雪色吻去。
握住我的手,他压沉声:“我知道,那几百年里,你看着我时,眼底的深情炙热,我都能感受得到……也不排斥,甚至,喜欢。”
“喜欢夫人眉眼带笑地凝望我。”
“喜欢夫人不分缘由的偏爱。”
“喜欢夫人掌心的温度。”
“就连夫人的眼泪,我都觉得,甘甜无比。”
“哪怕……是夫人想要我的元神,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么大的事,夫人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生气,是因为接受不了,夫人对我的好,对我的爱,皆是因为夫人对我另有所图……我一条贱命不足为惜,只是我那一世,亲缘薄,仇者多,只有夫人愿意给我一份没有保留的爱,我怕我得到了,又将失去。”
“我怕连那份真挚纯粹的爱,都是一个完美的谎言。我怕我被世间遗弃,更怕连你也不要我。”
“可即便,你在骗我,你不爱我,我也舍不得让你死。”
“我是个烂人,我死不足惜,若我的元神能让我曾爱过的人活下去,也算是,物尽其用。”
“把元神给你,我无怨无悔,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你,所以我才会对你说尽难听话。”
“但我没想到,你的确骗了我……只是,你没有欺骗我的感情,恰恰相反,你骗我的是,你不爱我……”
我搂住他,沉默很久。
用手拂去他墨发上的雪花,低声说:“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嘛,阿九,我们在一起,看了人间第一场雪,现在是第二场,未来,还有第无数场雪。”
轻轻从他怀里出来,我环住他的脖子,昂头主动吻住他,呼吸微促地与他亲密缠绵。
抬手同他十指相扣,我温柔地往他越吻越沉沦……
直到雪下大,我脑袋上堆了一层白茫茫的雪花,他才看不下去地将我抱起来,带我回房间……
趴在厨房门口目睹全程的血绫打个哈欠,奶声奶气问小狐丫:“狐姐姐,我主人和臭九苍一直都这样吗?太腻歪了,你们怎么受得了他俩的……”
小狐丫耸耸肩,淡定道:“这算什么,他俩回家已经收敛很多了,以前在省城,九爷哥哥一天得抱着夫人姐姐亲八百次。”
“啊?八百次……嘴皮子不得磨破。”
“嘴皮子是没破,反正我经常见到,不是夫人姐姐的锁骨红了就是九爷哥哥的脖子破了,青阳哥说了,这是夫妻俩增进感情的小情趣。”
“唔。还能这样……”
次日。
又是个暴雪天,今年的雪下得多少有点超标了。
吃过早饭,我爸交给了我一个艰巨的任务——要我去薅九苍的羊毛!
于是九苍就被我压着坐在堂屋里,提笔画了一个多小时的符。
屋里燃着炭火盆子,一早就如约而至的白君和月红姐俩狐狸没羞没臊地化成原形蹲在火盆前烤红薯……
红薯烤好了,月红姐扒出来一个,掰一半分给我:
“你说九爷好歹也是堂堂帝君……道门玄门最敬重的偶像,你倒好,直接把他当苦力用了。东岳大帝画的符本来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现在硬是被你整成批发了!”
我接过红薯,剥了皮殷勤喂给九苍,“先停一停吧,我给你搓搓手,你冷不冷?手有没有冻疼?”
他反手握住了我,好脾气道:“不冷,还行,坐过来给我取取暖。”
说着直接把我拽进怀里抱了住。
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我就任由他折腾了。
掰了点红薯喂进他嘴里,我没办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