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我就看见,天上好像裂了个口子,一束光投进黄泉大殿内,那好像就是、天道……
黄泉大殿内逐渐安静下来,但直觉告诉我,殿内一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只是我没资格听见看见。
大约过了两炷香,天上毫无征兆地劈下无数道凶猛惊雷,雷声此起彼伏将近一刻钟才渐渐平息……
又过了一刻钟,那束光才被天收回去。
而屋内那道金光,也越来越弱。
半个时辰后,他才打开黄泉大殿的殿门,我进去,殿内摆设一切如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却留意到帝九苍的指尖在滴血,还有,帝九苍后来威胁我助他带走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像从寄人篱下的柔弱皇子,变成了一位城府极深,盛气凌人的帝王……我怀疑,他那晚是要归位了。
但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他才没有归位,继续做帝九苍。他肯定是与天道做了什么交易,才把你换了回来。”
对啊,酆都大帝想救后土娘娘回来,耗费了几十万载心血,而我,一千年就回来了……从天道手里抢人这种事,估摸也就只有东岳大帝能干得出来了……
“我也怀疑过阿九和天道做了交易,但我没猜到,他换走的究竟是什么……你这么一说,与天道的那笔交易,延迟了阿九归位……阿九身上的力量,好像也在涣散。”
“力量涣散?”
我点点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想起来了……上次,黄泉出来的时候,感应到了九苍身上的神力在涣散……只是很难察觉罢了。”
“神力涣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听风敲着手中折扇,低吟道:“我怀疑,酆都大帝与冥王,都知道帝九苍的真实身份,并且,晓得事情的全部真相,只是碍于一些原因,他们不肯对外泄露……”
我哽了哽,颔首:“我甚至怀疑,黄泉也知道些真相,因为黄泉,好像从冥王那里偷走了一样东西……”
听风不意外地嗯了声:
“黄泉再怎么说也是地府正神嘛,你现在虽然恢复了前世记忆,但你与黄泉的神性,记忆,还没有完全融合。
就像黄泉,你在的时候,她在沉睡,你经历的事情,她未必全知道,你与她虽为一人,但你们俩现在是独立的人格。黄泉死后,是他陪在身畔,黄泉感应到的,肯定比我看见得多。”
我头疼地深深叹气:“但愿他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听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现在,黄泉之上的情况也不大好。你当年设下的那层封印,现在已经松动了,黄泉之下镇压的那些邪祟都在蠢蠢欲动,伺机逃窜。珍惜你现在自在的时光吧,难保多少天后,你就被冥界拽去上工了。”
我觉得自个儿有点身心疲惫:“走一步看一步吧。”
转身要离开,听风却突然追问了句:“你知道,帝九苍的真身到底是谁吗?”
我顿了一步,犹豫片刻,告诉他:“东岳大帝。”
听风:“……卧槽,官职这么高!怪不得现在看见我都不鸟我了!”
“走吧,别在江家门口偷窥了,万一被赤阳发现了,我不好解释。”
毕竟赤阳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
然,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清朗的呼唤声:“尊主?”
我顿时僵在了原地。
听风:“什么情况……你你你,你不记得我,还记得她?一个背影都能认出来?!”
脸色苍白的男人小跑到我面前,目光清澈地凝望着我,激动的笑出了眼泪:“我就知道,就知道……还能见到你。”
……
回到家,听风搬了张桌子放在院子里,拉上九苍一起研究突然恢复记忆的赤阳。
而我爸,原本听风没叫他,他自个儿好奇心太重就非要凑上来听,九苍许是想着反正他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给他听也无所谓,就满足了他想听八卦的心,特意让听风多搬了个凳子给我爸坐。
赤阳一落座,目光就聚集在了九苍身上,激动的站起来就惊呼:“咦,这不是锦皇吗?”
九苍挑眉:“嗯,还认得我?”
赤阳亢奋道:
“当然认识啊!当年我可没少替尊主上去看你!尊主对你情深义重,但又怕误了你的人生命数,所以每天都对着你的画像发愁……
不过说实话,尊主的画艺,确实很一般,完全没有把你的丰神俊朗绘出来!我对着画像压根不敢确定你就是画中人!
幸亏后来我在尊主的案前见到了一张写满你名字的白纸,才知道你叫帝九苍,然后去上头一查,好家伙!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锦国皇帝名字就是帝九苍!
之后我又拿着尊主的画像去皇宫偷偷比对你的真人……嗯,是有那么三五分相似。
但真正让我确定你就是尊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一桩事是,我溜进你的寝宫,看见你床前也挂着尊主的画像。
那画像简直和尊主一毛一样!当时我就在心里感慨啊,这两口子,总算有一个画技正常的了!”
我尴尬扶额:“咳,赤阳,你再这么揭我短我可是会生气的!”
赤阳嘿嘿一笑,虽说脸色仍旧苍白得厉害,但好歹,恢复了从前的生机:“好好好,不揭短了,总之,那些年我常去皇宫看你,替你传达思念给尊主,所以你就算烧成灰我也能认识你!”
九苍:“……”
听风啪的一下,给了赤阳脑袋一巴掌:“胡说些什么呢,人家现在好好坐在这呢!怎么就烧成灰了。”
赤阳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嘿嘿,我就是这么一举例子!”
“所以,当年把本王皇宫里那棵桃树折得缺胳膊断腿的人,就是你?”九苍无奈问。
赤阳尴尬挠头,坦白道:
“我当时是想把桃树搬去冥界的,但我又觉得皇宫若是突然少棵树,且还是皇帝寝殿前的树,可能影响不大好……于是我就每天去你那薅一把桃花带回去,这样可以给尊主解一解相思苦嘛!”
听风恍然大悟:“哦~怪不得那段时间你每天都往冥界带桃花,我还以为你是想追黄泉呢!”
“怎么会,我和尊主那是铁哥们,酒肉搭子!我怎么会对尊主有觊觎之心呢,我就是看尊主那会子太抑郁,怕尊主把自己憋出个好歹,所以只能用这种法子让尊主心里好受些了!”
“你这法子是不错。”九苍抿了口白开水。
赤阳憨憨道:“不过奇怪的是,第二年一整个春天,那桃树都没有再开花了,我只能去薅宫里其他桃树上的花了……是不是你不好好照顾那桃树,桃树营养不良了啊!”
九苍深呼吸,脸黑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你头一年薅得太勤快了,吓得它第二年不敢开花了?那年秋天,本王可是一个桃子都没见着。本王还寻思着,是不是宫里遭了什么妖怪,专门逮着本王宫中的花草薅。”
赤阳:“啊?”丢人地挠头:“嘿嘿,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