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湿润,害怕地拖着哭腔问他,努力保持冷静道:“我先扶你回房间,然后打电话找赵青阳!”
可他却将我重重按在怀里,气息不稳地低低道:“别怕,死不了。”
冰凉的手指捂住我脖子上的伤口,关心道:“漓儿你疼不疼?我来晚了。”
指尖施法,冰凉气息刚渗进我的伤口,他就承受不住地又张口呕了滩血……
扶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有点湿,我拿起来一看,全是血……
目光颤抖着往下移,我看见,他腰上早已被血水晕湿了一大片。
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兜头侵蚀而来,像是将要失去某样生命里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死!
房间是没法回去了,我两只耳朵鸣啸得厉害,脑子空白地把他扶到沙发上侧躺下。
小心翼翼托着他的脑袋,放在抱枕上。
“你别怕,漓儿。”
他应该是强撑了很久,此刻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体力也虚乏得厉害,冰凉的手一直不放心地攥在我手腕上,强打着精神安慰我:
“先去找药止血,为夫现在法力流失,没办法给你愈合伤口,乖。”
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去管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跪坐在他身边手胡乱摸索到旁边的手机,拨通赵青阳的手机号。
然而有时候偏偏一切真是那样赶巧。
拨号等待音响了十几遍,没人接听。
我眼前发黑地继续打。
还是没人接听。
再继续打……
时间一秒一分迅速流逝,他身上的血都顺着沙发套流到地上了。
我看着裙边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终于还是绷不住地害怕哭了出来,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祈求: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赵青阳,除了赵青阳我还能找谁救你……”
“漓儿。”他撑着一口气把崩溃的我按进怀里,心疼不已,“漓儿,别哭……没事的,想帮我,你也可以。”
我像是坠崖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泪眼朦胧地疾声问:“我怎么帮你?你告诉我。”
他奄奄一息道:“把那把匕首,拔出来。”
“你让我给你拔刀?”我瞪大了模糊的泪眼。
他格外宽纵包容地伸手摸摸我脑袋,面色苍白的更严重,即便自己都命在旦夕了还耐着性子哄我:“怕?那就不拔了,等赵青阳回来。”
我壮起胆子,抽噎了下:“那刀上是不是有脏东西,拔出来会好受对不对。我可以!我去找纱布还有止血药!”
“漓儿……”
我已经听不进去其他话了,跑到靠墙的小木柜前拉开抽屉翻出止血棉,很快就回到了他身边。
看着他背上的那把鬼首黑铁匕首,我伸手一把抓住。
诡异的黑气顷刻便像有生命力一般,蜿蜒穿进了我的血肉里。
而同一时间,我的手背上竟透出了红色光芒。
血红的怪光,好像在吞噬鬼首黑铁匕首上的黑气……
“你忍一下,我动手了!”我咬住牙关,努力控制住气息不抖。
他抱住我,于心不忍:“怕,就别勉强自己……我知道漓儿胆小。”
胆小,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上马虎。
“九爷,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我手上猛地用力,刀从九苍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但,拔出来的那一刻我才看清楚,根本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寒光刺目的弯刀!
大抵是我拔刀时用力太过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他猝然一口鲜血喷在了我的裙子上,晕倒在我怀里。
“九苍!”
手里的弯刀挂着新鲜的血液,我顾不上别的,扔下那把脏东西就把撒上药的止血棉按在他背上,不知所措地无助流泪:
“九苍你醒醒啊,怎么办……”
他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我捂都捂不住,猩热从指缝里溢出来,他的身体也一时间冰冷得可怕。
像一个大冰块子!
一团止血棉止不住他的血,我疯狂地扯来更多。
可每次都是东西刚捂在他的伤口上,就全部被浸透了。
我急得掉眼泪,泪珠子一滴一滴溅在他肩膀上,泪水顺着下颌线滚进脖子里,进入脖颈大动脉旁的伤口,顿时阵阵剧痛。
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滑下去了,我抱着他俯身给他按住伤口,一滴红色不小心掉在他的唇边,我也来不及管。
好在,血好像突然就止住了。
而他的身体,仍像是掉进了冰窟里,额头上还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