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这么放心妙莹姑娘?”
董太平忍不住提醒道,“她这心里一向藏不住事,人又浅薄容易被人看穿。”
“奴才虽然不知道,娘娘到底是何打算,但变数太大,最后未必能如您所愿。”
季寒苏转头看着董太平,左手手肘搁在桌上,手背托着下巴,右手拿着剪刀,轻轻的敲着桌面。
他能猜到季寒苏并不觉得奇怪,一日有大半日都跟在她身边,许多事情她都没有遮掩。
要是这都看不出苗头,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换一个精明干练的人上去。
“你看出来就算了,竟还敢当着本宫的面说,就不怕本宫责罚于你?”
董太平面上露出一抹微笑,丝毫不见紧张的样子。
“如果娘娘责罚奴才,那一定是奴才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活该受罚。”
“只是奴才在宫里伺候,您就是奴才唯一的主子。在您面前,刚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若是发现了不妥,却因为担心被娘娘责罚,瞻前顾后隐瞒不报,便是对您的不忠。”
这也是他和甘凝的不同,甘凝猜到她拿妙莹当刀子使,却装作不知,并未表现出分毫。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自有一股默契。虽然没有明言,但看甘凝的所作所为,就知道她的选择。
董太平毕竟才跟她没几年,又是个太监,真正贴身伺候的事情,也轮不到他。
所以隔三差五的就和她表忠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类似的事情,必会与她明说,就怕自己会错了意,给她添麻烦。
季寒苏笑道,“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只要用心替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会护着你们,让你们有枝可依。”
这便是说,妙莹曾经做过有负她的事情。所以这次秦王世子入宫,娘娘既是报复,也是为了某种目的,才顺手在边上推了一把。
也是因为那些明示暗示,才给了妙莹底气,让她丝毫不顾及后果,将自己交了出去。
宫里有些上了年纪的太监和嬷嬷,或许别的地方不太好,但眼睛却格外厉害。
他虽然还不算年老,但自信不会看错。妙莹的眉毛,走路的姿势,脸上的神情,分明已经经了人事。
她对秦王世子的心思,在脸上摆得明明白白。这些宫女是最好哄骗的,几句甜言蜜语,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就能让她们为那个男人付出一切。
以前总有宫女被人欺骗,怀上孽种之后遮掩不住,最后走投无路之下绝望自尽。
她们宁死都不愿说出那些人的名字,而那些人也当没有这事,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去死。
甚至有人担心,与他们有私的宫女忍不住酷刑,然后拖他们下水,还会提前送她们一程。
寻常宫女的性命并不要紧,内府发现之后也不会细查,最后成了养生井的一捧飞灰,无人会替她们申冤。
十几年的姐妹情虽深,但未必比得过秦王世子的诱惑。娘娘的地位虽然稳固,但能让藩王世子出手,显然不会是小事。
帮着皇后或者其他嫔妃,针对他们何皇宫的可能不大,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和前朝有关。
若秦王世子想要算计的是皇上,一定不会是小打小闹。妙莹虽然是宫女,但能做的事情可一点不少。
比如在皇上来的时候,给皇上下毒,又或者
董太平被刚才那个猜想吓了一跳,不可置信都看向季寒苏。
虎毒不食子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么惊恐做什么?”
季寒苏不悦道,董太平刚才的表情,看着就让人不舒坦。
董太平揉了揉自己的老脸,刚才动作有点大,绷得太紧了脸皮也难受。
“奴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刚才脸僵得难受,碍着娘娘的眼了。”
他刚才真是昏了头了,以娘娘平时对皇上的态度,还有对皇子公主的疼爱,怎么会用自己的亲骨肉冒险。
对嫔妃而言,儿子可比男人重要多了。
“只是万寿节没两日了,这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整寿,前头那几年都没有大办过。”
“且这万寿节的大事小事,都由您一人筹备,皇后她们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沾染。”
“奴才担心的是,到时候若有什么事情,其他人会落井下石,把一切都推到您的头上。”
季寒苏正色道,“你为本宫着想,本宫心里清楚。合欢宫上下,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别让其他人看出来。不然惹出了祸事,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该怎么做,到时候本宫自会安排,你只管和往常一样,不必多问。”
季寒苏眼中寒光掠过,董太平脸上的微笑也收了回去。娘娘极少有这么严厉的时候,他刚才不该多问这一句。
“奴才知道,您放心就是,奴才一定把这些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季寒苏把最后一支郁金香插进瓶里,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整理了上头这些叶片。
“把这瓶花送去勤政殿,就说景昊这些天太闹腾,晚上闹着不肯睡觉。百合有凝神静气的作用,放在屋里让他午睡能香一点。”
“是,奴才这就送去。”
勤政殿,赵琚收下这瓶花,将董太平打发走后,直接让人放到他床头,然后准备高程,
“景昊晚上不肯休息,等午睡的时候你多留意,别让他睡得太久,”
“刚才说的事情,让人跟紧一些,确定真假之后立即向朕禀报。记得让下头的人仔细一些,以免是他们商量好的计策。”
“奴才明白,一定尽快将此事办好,定不会误了您的事情。”
说完,高程准备下去安排,刚走了两步,就又被赵琚叫住,
“慢着,皇后和孟家,最近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