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铨道:“小瞧我不是?我可不是留恋烟花风月之人,再说家中还有贤妻,便是教我去,我也是不去的。”
苏锦道:“可认清楚了?”
苏锦轻轻一笑,拉着他的袖子便往里走,口中道:“宋兄,你已经上了贼船了,这会子是撇不清了。”
“没错,东城二道胡同东数第一家,临着街道的,就是这一家。”
苏锦道:“原来这么多好去处,不过现在可没有空闲,将来总有机会看个遍。”
宋铨忙摆手道:“可不能啊,你现在可是朝廷专使,怎能干这偷鸡摸狗之事,若是手头紧跟愚兄说一声,多少都有。”
苏锦一使眼色道:“把门弄开。”
王朝当先出了府衙,苏锦和马汉跟在他后面紧紧跟随,宋铨大冷天的还攥着把折扇跟在后面压低声音喊:“苏公子,等等我,等我……”
宋铨道:“爹爹有所不知,五月里孩儿去庐州见好友李兆廷,无意间听得苏公子做得新词一曲,惊为天人,所以央人介绍结识,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苏公子摇身一变成了朝廷专使了,真有本事。”
宋铨道:“做贼我可不敢。”
宋铨也道:“莫不是,你便是那京城来的粮务专使么?”
宋铨笑道:“我就说嘛,苏公子岂是在意这些的俗人。”
宋铨笑道:“正是,不过可不止是二十桥有名,还有其他胜景,比如春台明月、白塔晴云、蜀岗晚照、万松叠翠、山亭野眺、绿稻香来、竹市小楼、平岗艳雪、香海慈云、梅岭春生都是极有名的去处,不过时令不合,怕只能欣赏到数处。”
一行人出了府衙广场,拐上了东街;冬夜寒风入骨,街上空无一人,北风卷起地面上的草屑打着旋儿乱飞。
王朝左右看看,见院子边长着一棵树叶落光的枝杈横生的大树,一个小跑,踩着树干连蹬几步便上了树,往上又爬了几尺轻轻滑下树来道:“后院亮着灯,想是还没睡。”
几人悄无声息的沿着紧闭的铺面下的阴影里前行,王朝似乎对路径极为熟悉,东拐西拐穿大街走小巷不一会便来到一处宅院边,低声道:“爷,就是这家。”
当下重新落座,斟上酒边吃边谈,宋铨看着满桌无处下箸的菜式带着歉意道:“正好赶上这个时候,街上的菜市都不卖了,慢待苏兄了。”
苏锦将一块黑布递给他道:“蒙上脸。”
“我……不。”
苏锦笑道:“二十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当晚宋庠设家宴为苏锦等人接风洗尘,虽扬州城中事务糜烂,但官场上的礼节还是要的,宋庠虽于政务愚鲁,但人倒是很清廉,招待苏锦的饭菜也只是家常的小菜而已,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扬州北护城之保扬湖(今名瘦西湖)的大白鱼了;虽是冬季,但这鱼儿倒也肉多肥美,烹制起来香味扑鼻。
宋铨道:“是啊,我来扬州本是来散心游玩的,不想刚来一个月便遇到这档子事,苏公子主意多,这一次要多想办法啊。”
宋庠想了想道:“如此本府便不多嘴了,不过晚间我让卫都头派一小队士兵陪你前往,百姓们到处游荡,万一出了意外本官罪无可恕。”
宋铨傻了眼,不知道苏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苏锦揶揄的眼神激怒了他,他一掳袖子装作满不在乎的跟着苏锦出了内堂。
宋庠噎的透不过气来,心道:“小子就是不会说话,你爹我在意这些难道就是俗人了?”
苏锦很意外的在饭桌上见到了一个熟人,此人便是那日苏锦在庐州经晏碧云介绍认识的宋铨宋少卿,两人一照面都吓了一跳,宋少卿张着嘴巴指着苏锦半天没说出话来。
苏锦笑道:“那要是去的地方或许有许多不能入目之处呢,比如见血,比如打架斗殴。”苏锦凑到宋铨耳边续道:“或者……杀人。”
苏锦忙道:“府尊大人不必如此,我和宋兄是朋友,再说我这专使乃是临时差事,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员,若是过于在意,反倒生分了。”
苏锦折回头道:“你当真要去?”
苏锦呵呵笑道:“带了恁多人跟白日行动有何区别?不必了,我带来的两个护卫,寻常十来个人近不了身,安全问题您就不必牵挂了,我自有分寸。”
宋铨满心懊恼,对方三人,自己一个,又不敢过于喧哗,只得跟着往里走。